天色刚亮，东部别院的院门就被推开了。张鸣走在最前面，肩上披着一件深灰色斗篷，衣角在风里轻轻摆动。林阵跟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抱着阵盘，指尖时不时点一下表面，确认数据是否稳定。苏冰默不作声地整理着符袋，赤焰龙和赵炎并肩走着，一个拍了拍腰间的刀柄，另一个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王雷笑了一声。
没人提起昨晚演练的事，但每个人都知道，今天不能出错。
抗魔交流会在天衍城东区的议事殿举行，门口立着两座石碑，上面刻着历次清剿行动的名单。张鸣抬头看了一眼，脚步没停。守门弟子认出他的令牌，抬手放行。
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靠左是天衍宗的代表，穿着统一的青灰长袍；右边坐着魔域抗争会的人，服饰杂乱，但腰间都挂着一枚黑铁徽章。最前方的一排空位留给了重要势力，其中一张案几后坐着一名老者，身穿暗金纹长袍，眉心有一道浅色印记，气息沉稳。
林阵靠近张鸣耳边低声道：“鸿蒙遗族。”
张鸣点头，带着众人走到指定位置坐下。四周的目光陆续扫来，有打量，也有轻视。一名天衍宗弟子瞥了他们一眼，低声对旁边人说：“外地来的，听说连核心域都没待满三个月。”
这话刚好传进王雷耳朵里。他刚要开口，被张鸣伸手按住肩膀。张鸣没说话，只是把斗篷解下，露出腰间那柄青铜剑。剑鞘陈旧，但握柄处磨得发亮。
会议由天衍宗长老主持，简单通报了近期魔气波动情况后，便进入情报共享环节。几位代表轮流发言，内容大多是巡逻记录和损耗统计，没有实质进展。
轮到张鸣时，殿内安静了一瞬。
他站起身，声音不高，但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们鸿蒙宗，三年前在大炎大陆彻底清除人魔一族，建立仙凡共治体系。期间组织十万修士布防，斩杀魔将十七名，摧毁据点九处。”
有人皱眉，显然不信。
张鸣没理会，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玉简。他注入灵力，一段影像投射在空中——战场火光冲天，无数修士与凡人协同作战，一道巨大的结界缓缓升起，将整片魔域封死。最后画面定格在一面旗帜上，旗面写着“鸿蒙”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殿内不少人变了脸色。
鸿蒙遗族那位老者猛然抬头，目光直盯张鸣。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你们……也用《鸿蒙经》？”
张鸣看着他：“我父亲所传。”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打出一道灵印。灵光飞向张鸣，被他单手接住。刹那间，一股熟悉的功法气息在体内流转，与他修炼的路径完全吻合。
“果然是同源。”老者收回手，语气变了，“你们不是冒名者。”
张鸣点头：“我们来此，不只是为了完成考核。而是想真正参与抗魔战线，共享情报，共建防线。”
这时，魔域抗争会一名代表开口：“你们在大炎大陆能赢，不代表能在仙界立足。血魔域据点不是儿戏，血灵魔主早已达到虚神中期巅峰，吸过十名修士精血，常规手段压不住。”
张鸣平静回应：“所以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情报。比如，有没有办法限制他的血液规则？”
老者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开口：“有。血液规则抑制符。但我们只剩五十枚，不能随便给。”
张鸣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两块晶莹剔透的晶体静静躺着，内部流动着淡金色的能量。
“混沌仙晶。”有人惊呼。
“大炎大陆特产。”张鸣合上盒子，“两块，换五十枚抑制符，再加一份血魔域核心阵的结构图。”
老者眼神一凝，与其他几名遗族成员交换目光，很快点头：“成交。”
交易当场完成。玉简递到张鸣手中时，他还感受到一丝温热。
魔域抗争会代表见状，态度也松动了。那人主动走近：“如果你们真能拿下血魔域，后续黑狱据点的清剿，我们可以合作。战利品五五分，情报共享。”
“可以。”张鸣直接答应，“但行动必须由我们主导。战术我已定好，不会拖沓。”
对方思索几秒，伸出手：“一言为定。”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张鸣收好玉简，转身往外走。
林阵快走两步跟上：“结构图我马上研究，争取今晚做出新阵法模型。”
苏冰摸了摸符袋：“抑制符分下去，每人一枚，重点给破阵组和前线。”
“先回别院。”张鸣说，“所有人集中，把新情报同步一遍。明天考核，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一行人走出议事殿，阳光照在脸上。街道上行人渐多，喧闹声起。
张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简，指节微微收紧。
刚走到拐角处，前方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是刚才那名天衍宗弟子，脸色不太好看。
“你刚才太张扬了。”那人说，“这里不是你们能随便拿资源的地方。”
张鸣停下脚步，没说话。
“你以为拿点破石头就能换来关键情报？鸿蒙遗族不可能这么轻易信你。”
“他们信不信，不关你的事。”王雷上前一步。
“我只是提醒你们。”那人冷笑，“血灵魔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裂渊之下还有东西，手册上写的警告，不是吓唬新人的。”
张鸣忽然开口：“你也看到了那个字？”
对方一愣。
“手册末页，红色的字。”张鸣盯着他，“‘血灵魔主非首恶，裂渊之下另有守门人’。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那人脸色变了变，没回答，转身快步离开。
众人沉默片刻。
“他见过原版手册。”苏冰低声说。
“说明不止我们收到了提示。”林阵皱眉。
张鸣把玉简塞进怀里，继续往前走。风吹过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回到东部别院，他第一件事就是把结构图玉简插入桌面阵台。光幕展开，一座复杂的阵法模型缓缓旋转，中央有几个红点不断闪烁。
“第七支柱是关键节点。”林阵凑近看，“和我们推测的一样，只要切断连接，整个核心阵就会失衡。”
“抑制符分发下去。”张鸣对王雷说，“特别注意赤焰龙和赵炎，他们要在领域内扛最久。”
赤焰龙咧嘴一笑：“放心，这次我不逞强。”
“别笑。”赵炎看了他一眼，“上次演练你差点撞上巡逻队。”
“那是意外。”
“没有意外。”张鸣打断，“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闭门调整，不准外出。晚饭前我要看到新战术流程写进玉简。”
众人应声散去。
张鸣坐在主位，手指划过玉简边缘。窗外传来几声鸟叫，远处钟楼敲了三下。
他忽然想起昨晚演练结束时，天空那层低垂的云。
那时风很冷。
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