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的震动只持续了一瞬，像是风吹过琴弦的余音。张鸣的手掌缓缓收拢，五人腕间的微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没问那行字是什么意思，也没再看阵盘。只是转过身，站在六人前方，声音不高，却把所有人的心跳都压到了一个频率上。
“装备齐了，灵力稳了，闭关也闭完了。”他顿了一下，“现在，该说清楚一件事——我们进试炼，到底图个什么？”
赤焰龙刚想开口，又被他一眼止住。
“不是为了抢地盘，不是为了捡宝物，更不是为了在别人面前露脸。”张鸣抬手，在空中一划。
灵力如水般铺开，光影浮现——那是大炎大陆的景象。山川之间，村落连片，无数凡人仰头望天，手中捧着点燃的香火。修士们跪在庙前，指尖点额，低声祷告。一道道看不见的愿力从四面八方升起，汇聚成河，直冲云霄。
“这百万生灵，不认什么宗门，也不懂什么境界。”张鸣的声音低了些，“他们只知道，有人要去闯虚神试炼，若成了，仙界便能降下法则恩泽，旱地有雨，病者得安，妖兽退散。”
他收回手，光影未散，反而越发明亮。
“他们在为我们点灯。不是因为我姓张，也不是因为你们多强，而是因为他们相信——还有人愿意替他们去拼一次命。”
赵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微微发白。苏冰咬了下嘴唇，没说话，但眼眶有点热。
王雷忽然往前踏了半步，站得更靠前了些。
林阵轻声说：“我昨晚查了记录……这次祈福，是三十年来头一回，民间自发组织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张鸣看向每一个人，“突破虚神，拿到仙界的认可令。别的事，都不重要。”
赤焰龙搓了下手，咧嘴一笑：“早该这么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谁还记得住？”
“那就现在记。”张鸣语气一沉，“三条铁律，进试炼后必须遵守。”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禁止单独行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哪怕是你一个人能搞定的对手，也必须先通报位置，等支援到位才能动手。我不希望有人因为逞强，死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五人神情一紧。
“第二，禁止抢夺其他势力资源。”张鸣继续说，“我知道有些人习惯横着走，见好东西就抢。但在这一轮试炼里，谁敢主动挑事、掠夺他人机缘，我就当场废他灵根，送他回去。”
赵炎眼皮跳了一下。他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第三，”张鸣盯着他们的眼睛，“遇到突发情况，第一反应不是逃，也不是硬扛，而是立刻启动通讯玉符，把信息传出来。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让后面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停顿片刻，环视一圈，“这三条，不是商量，是命令。谁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脱掉防护甲，退出队伍。”
没人动。
赤焰龙把手举起来：“我有个问题。”
“说。”
“要是支援来不了呢？比如被拦住了，或者信号断了？”
张鸣点头：“那就按第二套预案办——原地构筑防御阵，用传送符撤离伤员，主力拖住敌人，等系统重新建立连接。林阵会实时监控所有人的位置和状态，一旦失联超过十息，自动触发救援机制。”
林阵补充：“我已经设好了三层预警线，亚空间波动、灵力骤降、心跳停止都会报警。只要还活着，我就能找到你。”
苏冰问：“如果我们发现别的队伍被困，救不救？”
“看情况。”张鸣答得干脆，“不违背铁律的前提下，能救就救。但我们不是来当救世主的，首要任务是完成目标。牺牲自己去换别人活路的事，我不允许。”
王雷终于开口：“那……如果有人违抗命令？”
张鸣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我说过了，废灵根，逐出队伍。别逼我动手。”
空气静了几秒。
然后赤焰龙笑了：“行，明白了。你是头儿，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赵炎点头：“我没意见。”
苏冰握紧玉符：“我听指挥。”
王雷只说了一个字：“好。”
林阵合上阵盘：“全员绑定已确认，纪律协议录入系统，违规行为将自动记录并上报。”
张鸣这才松了口气。
他再次抬手，掌心向上。五人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同样动作，腕间玉符亮起，灵识再度同步。
这一次，光网展开得更快，更稳。
“刚才那行字，你们也都看到了。”张鸣忽然说。
五人一怔。
“我不知道是谁发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声音低了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试炼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盯着我们了。”
赵炎皱眉：“会不会是内部泄露？”
“不排除。”张鸣摇头，“但现在追究没意义。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这条线。只要六个人还在一条心上，就不怕暗处有鬼。”
苏冰低声说：“那接下来呢？”
“等。”张鸣望着远处试炼场的方向，“等命令下来，门一开，我们就进去。”
晨光渐渐明亮，照在六人身上的防护甲上，银灰色的纹路泛出淡淡光泽。玉符安静地贴在手腕内侧，像一层隐形的皮肤。
赤焰龙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
赵炎检查了一遍雷符的位置，确认没有偏移。
苏冰闭了下眼，感知着体内灵力的流动，平稳如初。
王雷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稳稳站着，像一座不会动摇的塔。
林阵盯着阵盘，所有参数都在正常区间，通讯链路畅通无阻。
张鸣站在最前面，背对着太阳。
光影落在他肩上，勾出一道笔直的轮廓。
突然，腕间的玉符又震了一下。
这一次，比刚才更久。
他抬起手，看到玉符表面浮现出新的字符——
“他们已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