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那处矿洞的信号刚确认，张鸣还没来得及动身，殿外的脚步就已经到了门口。
他站在沙盘前，手指还停在北境红点区域，听见门开的声音也没回头。
“宗主，万妖王、海妖仙王已到，林风、林阵、赵炎、苏冰也都在殿外候着。”执事弟子声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半拍，“天衍仙尊派来的三名使者，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偏厅，说等您召见。”
张鸣嗯了一声，终于转过身。剑鞘贴在臂侧，温温地颤了一下，像是提醒他还站着太久。
“让他们都进来吧。”他走向主位，顺手把袖口那道旧疤压进衣料里，“现在就开始。”
鸿蒙殿的大门缓缓推开，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但每一步踏进来的脚步都不轻。万妖王披着黑纹兽皮大氅，肩宽腿长，进来时扫了眼沙盘，眉头没皱，可眼神沉了半分。海妖仙王一身深蓝长袍，袖口绣着波浪暗纹，站定后只微微颔首。林风和林阵兄弟并肩而立，一个抱臂，一个指尖轻敲掌心，显然已经讨论过什么。赵炎穿的是战甲，甲片上还沾着训练场的尘土，进来第一句就是：“西岭阵法失联，是不是又跟刚才那枚黑晶有关？”
“不是‘又’。”张鸣坐下，手掌按在案几上，“是同一拨人，换了个地方埋钉子。”
他话音落下，三名天衍仙尊使者从侧廊步入。领头那位年岁看不真切，面容清瘦，袍角绣着一道金线符纹，走路无声。三人站定后，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只齐齐点头。
张鸣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下：“你们仙界的人，永远一副‘时间紧迫’的样子。”
那人回道：“因为我们知道，慢一步，死的就是整片大陆。”
殿内安静了一瞬。
张鸣没反驳，而是抬手一划，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一道三维投影浮现在大殿中央——是整个大炎大陆的地脉网络，其中三条主脉被高亮标出，数十个红点分布在边境与地下节点。
“这是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异常波动汇总。”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一共十七处，十三处已被清除，剩下四处在监控中。刚才西岭那处，差一点就让魔核扎根。”
万妖王开口：“凡界根基未稳，你这么铺开防线，万一哪天挡不住，整个地脉崩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神都变了。
赵炎想说话，被林阵拦住。苏冰站在角落，手指微微收紧。
张鸣没急着答。他调出另一组数据，投影切换成推演模型——画面里，大炎大陆的地脉逐渐被黑雾侵蚀，三年后，九成灵脉断绝，通道建设停滞，仙界支援无法抵达。
“这是如果我们在五年内不通往仙界的后果。”他说，“渗透不会停，只会越来越深。他们不是来抢地盘的，是来种根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整个世界早就被替换了。”
没人再说话。
海妖仙王低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把所有资源都砸进通道，连本土防御都不要了吧？”
“所以今天开会，不是为了听谁反对。”张鸣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是为了定下来——未来五年，我们到底要走哪条路。”
他抬手，三行大字缓缓浮现：
“一、通道建设与稳定：三月内开通，一年实现双向通行，两年支持仙帝级通过。”
“二、战力培养提升：五年内育成百名仙尊、五百仙皇，全民修仙覆盖半数人口。”
“三、仙界合作抗魔：一年内联合行动，三年建分部，五年成同盟核心。”
林风抬头：“这些目标……有没有可能太急了？尤其是战力这块，新人突破太快，容易根基不稳。”
“我知道。”张鸣点头，“但我们现在不是在练兵，是在抢命。每拖一个月，敌人就多一分准备。我要的不是完美，是要活下来。”
天衍仙尊使者中的那位金线符纹者开口：“我们仙界可以提供初期护法阵图，也能派出十名仙尊级教官轮训，但前提是——通道必须按时打通。”
“我答应。”张鸣直接应下，“三月之内，必通。”
赵炎忍不住问：“要是材料不够呢？星辰铁、虚空藤这些，现在市面上根本凑不齐。”
“那就去挖。”张鸣语气平静，“北境废弃矿区重启，东荒古战场勘探队加派两倍人手。我已经下令，凡上报稀有材料线索者，奖励灵石翻倍。另外，仙器坊和丹阁优先供给通道项目，其他非紧急事项一律延后。”
苏冰这时才出声：“人力呢？培训教官现在严重不足，模拟环境每天超负荷运行，再这样下去，新修士还没上战场，自己先垮了。”
“所以从今天起，建立‘每月进度汇报会’。”张鸣环视全场，“每个月初一，各分堂堂主、项目负责人当面述职。我亲自听。”
他顿了顿，继续道：“系统会自动生成《长期规划执行日志》，所有数据实时同步到你们的玉简。哪个环节卡住，谁负责，清清楚楚。完不成的，问责。”
林风苦笑：“你这是要把我们都绑上一条船啊。”
“本来就是一条船。”张鸣看着他，“你们觉得我是为了自己？我不是。我是怕三年后，我女儿走在街上，突然脚下裂开一道缝，冒出个魔将把她抓走。我不想那一天到来。”
殿内一片静默。
万妖王沉默良久，忽然道：“如果真要干，妖族可以抽调三百精锐，加入工程支援。”
海妖仙王跟着点头：“水脉探测和海底矿道，我们海族熟，人手随时可调。”
天衍仙尊使者三人互看了一眼，金线符纹者开口：“我们回去就报备，一个月内，第一批教官名单和阵图资料送达。”
张鸣没说什么谢字，只是轻轻点头。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被说服的，是被现实逼到不得不走这一步。
他重新坐回主位，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两下。系统界面自动记录下会议全部内容，生成第一份《执行日志》草案，正缓缓流转在每个人的玉简中。
“还有问题吗？”他问。
没人回答。
就在这时，剑鞘忽然轻轻一震。
不是预警，也不是战斗提示，而是一种低频的共鸣，像是远处传来的一声钟响。
张鸣低头看了眼剑柄，纹路微光一闪即逝。
他抬起眼，正要开口，殿外一名值岗弟子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块刚激活的传讯玉牌。
“启禀宗主，北境第七巡防队发来紧急通报——”弟子声音略紧，“他们在废弃矿洞深处，发现一具尸体，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刃，上面刻着……鸿蒙宗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