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信号焰火还在夜空中缓缓散去，张鸣站在鸿蒙殿前的石阶上，没回头。
他只抬了抬手，掌心浮起一枚刚递来的玉符，灵力一引，一道金光自符中升起，化作天衍仙尊的声音：“北域地脉震荡频率与三百年前魔渊裂隙初现时一致，不可轻视。”
林风站在侧后方，低声问：“师尊，这消息……和交流计划有关？”
“不是有关。”张鸣收起玉符，“是催命符。”
他转身走进大殿，脚步沉稳。殿内灯火通明，赵炎、苏冰他们还没走远，听见动静立刻折返，吴明也从偏厅快步赶来，手里还抱着那本厚册子。
“正好。”张鸣在主位坐下，没看任何人，“资源清完了，账也算清楚了。接下来的事，不往后拖。”
王雷站在门边，忍不住问：“是不是北域出事了？刚才那道信号……”
“不是现在出事。”张鸣盯着他，“是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晚了。”
他扫了一圈：“仙界那边传来消息，三处星域失联，魔气浓度翻了五倍。这不是小打小闹，是有人在试阵脚。而我们——”他顿了顿，“还在忙着分库建仓。”
陈雪皱眉：“可咱们刚定下储备规则，战略物资不能动，通道建设也不能停，这时候往外派人？万一……”
“没有万一。”张鸣打断她，“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开始，启动‘鸿蒙宗弟子仙界交流计划’。”
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李昊第一个反应过来：“您是说，让弟子去仙界？去学习？”
“不只是学习。”张鸣站起身，走到中央沙盘前，指尖一点，沙盘上方浮现出仙界地形图，“是去活下来。去摸清那边的规则怎么运转，战斗节奏多快，魔族出手有多狠。然后活着回来，告诉我们该怎么打。”
赵炎眉头紧锁：“可仙皇以下去了就是送死，仙尊以上又抽不开身，谁带队？带多少人？”
“五十人。”张鸣答得干脆，“修为最低仙皇后期，必须有过实战经验，心性要稳，不能冲动。带队的是你和苏冰。”
赵炎一愣：“我？还有苏冰？”
“你是执法长老，最懂规矩。”张鸣看着他，“苏冰心思细，遇事不乱。你们两个去，我不担心失控。”
苏冰抿了抿唇：“可仙界那边……真能容得下我们的人？万一被当成探子扣下呢？”
话音刚落，张鸣手中金符再亮，天衍仙尊的声音再次响起：“鸿蒙弟子至，授以真法，护其周全。若有损伤，天衍一脉担责。”
众人脸色微变。
吴明轻吸一口气：“这是……正式盟约的口信。”
“不止是口信。”张鸣将玉符放在桌上，“是信号。说明他们也急了。魔族动作越来越大，单靠仙界自己压不住，需要帮手。而我们，不能等到人家上门求援才动。”
林阵站在角落，终于开口：“那具体怎么安排？住宿、修炼资源、任务分配？总不能一过去就直接扔进战场吧？”
“不会。”张鸣点头，“第一阶段是在仙界学院旁听规则课，了解位面律令和能量运转方式；第二阶段参与边境巡逻，由仙界老兵带，打小规模遭遇战；第三阶段，视表现决定是否进入实战编队。”
他顿了顿：“所有队员配发仙帝级护具，内置定位与紧急传送阵纹，一旦遇险，三息内可撤离。每人携带通讯玉符，每日定时回传信息。”
王雷挠了挠头：“听起来是稳妥，可咱们这边呢？派出去五十个精锐，本土防御不就空了？”
“所以不是全派。”张鸣看向他，“是轮换。这一批去三个月，回来后立刻总结经验，编入战术手册。第二批再上。十年内，我要让鸿蒙宗一半以上的高层，都有仙界实战经历。”
李昊听得眼睛发亮：“那岂不是说，以后咱们打外战，也能像打统一战一样有章法？”
“就是要这个效果。”张鸣语气沉了下来，“以前我们闭门修炼，结果呢？被人追着杀到家门口。现在不一样了，路打开了，就不能再关上。”
赵炎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仙界那边临时变卦，限制我们活动呢？”
“那就用实力说话。”张鸣淡淡道，“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战派。你们记住，咱们不是去讨饭的，是去合作的。他们给资源，我们出战斗力。公平交易。”
吴明低头翻了翻册子：“那选拔标准呢？要不要设门槛？比如出身、功勋之类的？”
“不限出身。”张鸣说得果断，“凡是我鸿蒙宗弟子，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报名。哪怕是外门升上来的，只要有本事，就有资格踏上通道。”
苏冰轻声问：“那审核谁来负责？”
“你们五个。”张鸣看向赵炎他们，“每人带一个小组，负责初筛。修为达标是基础，重点看临场反应和团队协作。我可以提供模拟战场，随机投放魔族幻影，观察应对方式。”
林风插话：“要不要加一场心理测试？有些人看着强，一进高压环境就崩溃。”
“有道理。”张鸣点头，“交给你去设计。三天内拿出方案。”
殿内气氛渐渐热了起来。
王雷搓了搓手：“要是真能成，以后咱们弟子出去，腰杆都挺得直。”
“不只是腰杆。”张鸣看着众人，“是眼界。你们以为仙界的雷劫就比我们厉害？其实差不了太多。真正差别在哪？在于他们知道怎么躲，什么时候躲，躲完怎么反打。这些，书上学不来，只能靠亲身经历。”
他环视一圈：“所以我才说，这不是派遣，是播种。种下的不是人，是未来。”
吴明合上册子，嘴角微扬：“那我这就去拟公告，明早全宗发布。”
“不用那么快。”张鸣摆手，“先内部通气，让各堂口把名单报上来。我不想看到有人走后门，塞关系户进来。”
李昊笑了下：“那估计得有人半夜敲您门了。”
“敲也没用。”张鸣坐回主位，“这次选拔，我说了算。谁敢乱来，直接取消资格。”
苏冰忽道：“那……我和赵炎什么时候出发？”
“等第一批人选定，准备齐全，立刻启程。”张鸣说着，目光落在桌上的金符上，“天衍那边已经答应提供临时居所和训练权限。我们越快响应，越能体现诚意。”
赵炎深吸一口气：“明白了。那我今晚就开始梳理执法堂里的候选人。”
“别光看执法堂。”张鸣提醒，“有些弟子平时不起眼，但打起仗来特别狠。我记得南域那一战，有个叫周平的外门弟子，一个人拖住三个魔将残魂，差点把自己烧干。”
陈雪眼睛一亮：“是他！我还记得，后来救回来时整个人都黑了。”
“这种人，才是好苗子。”张鸣点头，“别管他现在几品，只要达标，就放进候选池。”
林阵最后问了一句：“那通道调试那边……会不会受影响？工匠们都在等材料进场。”
“不影响。”张鸣答得干脆，“交流队走副通道，主工程照常推进。两边并行，互不耽误。”
他说完，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众人连忙起身相送。
到了门口，张鸣停下，望着远处工地闪烁的灵光：“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结束，是开始。大陆统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通向更高处。”
他迈步下了台阶。
吴明低声对旁边的林风说：“通知下去吗？”
“等他一句话。”林风盯着那道背影，“他不说‘开始’，谁也不能动。”
张鸣走出十步，忽然回头。
“遴选明日午时开启。”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住我的话——不怕胆子大，就怕脑子空。我要的是能带回答案的人，不是只会喊口号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融入夜色。
赵炎站在原地，喃喃道：“带回答案……”
苏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谁能入选？”
赵炎没回答，只是握了握拳。
而在鸿蒙殿深处，那枚金色玉符静静躺在案上，表面泛起一丝极淡的波纹，像是某种回应，又像是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