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把那枚传讯玉符捏碎在掌心，细碎的光点顺着指缝滑落。他没看地上残留的灰烬，转身就朝主殿走。台阶上的影子被拉得笔直，脚步声落在空旷的廊道里，一声接一声。
偏殿那边已经有人候着了。赵炎站在门边，手里捧着一卷玉简，见他进来立刻迎上前。
“人到了。”赵炎低声说，“在偏厅外等着，说是长老团派来的正式使节。”
张鸣嗯了一声，径直走进去。偏厅布置得很简单，几张石凳围着矮桌，桌上摆了一壶茶，水还是热的，雾气微微往上飘。他没坐，就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
“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三个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中年修士，穿着烈焰谷特有的赤红长袍，袖口绣着火焰纹路，脸色不太好看，但还算稳得住。另外两个跟在他身后，目光时不时扫向张鸣，又迅速收回。
“鸿蒙宗主。”那人拱手，声音不高，“我们奉长老会之命，前来商议合作事宜。”
张鸣这才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的地火大阵，还能撑多久？”
对方一顿，眉头皱了一下。“七天之内若无修复手段，阵眼必然失衡。”
“那就别绕弯子。”张鸣走到桌前，从袖中取出一份玉简，轻轻推过去，“这是《归附协作备忘录》。称谓上不用‘降’字，写的是‘战略合作’；我们会派阵法师团协助你们稳住火脉，三年内开放一座小型位面入口供你们使用。条件只有一个——资源共管，整编配合。”
那人低头看完，脸色变了变。“兵器库、灵脉分布、丹药存量……这些都要交出来？”
“不是交给谁。”张鸣靠着桌沿，语气平得像在聊天气，“是登记入库，统一调配。你们不想炸成废墟，我们也不想看到南域乱起来。现在能谈，是因为还有时间。再拖两天，等火脉自己爆了，那就不是谈不谈的问题了。”
三人交换眼神，最终还是那领头的开口：“我们可以签协议，但祖传三大器——焚天戟、赤炎轮、熔心剑，必须由本门长老亲自保管。”
张鸣笑了下。“你们藏得挺深。可惜，我知道它们在哪。”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下一瞬，三道火光自系统界面浮现，映出三件兵器的轮廓，连封印石室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焚天戟压在地火第七支脉下方三十丈，用寒铁匣封着；赤炎轮嵌在主殿梁柱里，外面刷了伪装漆；熔心剑干脆被拆成零件，藏在膳房灶台底下。”他顿了顿，“要不要我现在让苏冰带人去取？”
那三人脸色齐刷变白。
“不必！”领头长老连忙抬手，“我们交，立刻交。”
张鸣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赵炎立刻接过他们递来的印信，在玉简上按下灵印。协议生效的瞬间，一道微弱的金光闪过，自动传入宗门记录库。
“苏冰已经在路上了。”张鸣看着窗外，“一个时辰后，她会带着我们的阵法团队进谷。你们回去准备交接清单，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完整的资源名录。”
使者们匆匆告退。门刚关上，赵炎就低声问：“真让他们留自治权？不怕以后出乱子？”
“留着比砍干净有用。”张鸣靠在椅背上，“火脉不稳，他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现在听话，是因为没得选。等我们把阵修好了，资源也分下去了，他们自然会算明白账。”
正说着，一道灵光从外飞入，直接落在他掌心。是苏冰发来的消息：已抵达烈焰谷外围，守卫放行，正在前往地火大殿途中。
张鸣收起玉简，起身往外走。“走，去藏经楼。”
赵炎一愣，“现在？”
“越快越好。功法这东西，晚一步，就有人想藏起来。”
藏经楼建在主峰西侧，三层高塔，外墙刻满了符文。张鸣进去时，几名执事正在整理新送来的典籍。他直奔二楼的传承阁，走到中央的玉碑前站定。
“打开‘秘闻库’，调取《大炎兵谱残卷》中的火焰规则篇。”他在心里对系统下令。
眼前光影一闪，一段古老的文字浮现在空中。他伸手一点，将其中几行关键内容复制下来，注入面前的玉碑。光芒流转间，一篇融合了鸿蒙心法与火焰法则的新功法缓缓成型。
“就叫它《鸿蒙炎变》。”他说，“等会儿烈焰谷的人来了，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让这些东西活得更久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苏冰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名烈焰谷的长老，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
“这位是莫长老。”苏冰介绍道，“负责守护‘熔心剑’传承三百年的老前辈。”
老头盯着玉碑上的文字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你们懂什么火焰真意？这功法改得面目全非，还敢自称升华？”
张鸣没生气，反而笑了笑。“您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懂你们的老规矩。但您告诉我，如果继续按旧法运转地火大阵，现在还能撑几天？”
老头闭嘴了。
“我不是要取代你们的东西。”张鸣指着玉碑，“我是让它们活下来。您这一辈子守着剑，不就是为了不让它断吗？现在有个机会，把它刻进宗门玉碑，所有弟子都能学，只要真心修行，不分出身。您觉得，这算不算延续？”
老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张鸣转向执事：“设立‘火焰规则专修阁’，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可入驻任教，待遇与鸿蒙长老同等。他们的毕生心得，全部录入玉碑，永久保存。”
苏冰立刻记下安排。那两位长老互相看了看，神情松动了些。
“我可以留下。”莫长老终于开口，“但有一个条件——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修好地火大阵。”
“可以。”张鸣点头，“明天一早，您随苏冰进谷。”
事情定下后，众人陆续离开。张鸣独自留在藏经楼，手指轻抚玉碑表面。上面的字迹还在微微发亮，像是刚燃起的火苗。
第二天清晨，第一批整合报告送到了主殿。
苏冰带回的消息很顺利：三大器已全部回收，登记入库；五十二名金仙以上弟子通过资质扫描，列入内门候选名单；地火大阵的裂痕正在被鸿蒙阵法师团逐步封堵，预计三天内完成初步修复。
张鸣坐在案前，一份份翻阅文书。每看完一份，就在旁边打个勾。直到最后一份——烈焰谷资源总览。
他扫了一眼，忽然停住。
账册上写着“储备灵晶：零”，但在角落里有一行小字：“备用能源池，位于地下密室b-7，未计入常规统计”。
他眯了下眼。
“这个b-7，是谁批的豁免登记？”
传令弟子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前任宗主留下的特殊指令。”
张鸣冷笑一声，提笔在旁边写下一行批注：“即刻查封该密室，未经许可不得开启。责任人暂扣权限，待查。”
放下笔，他站起身，把朱笔扔进砚台。墨汁溅开一小片，像泼洒的血。
“赵炎。”
“在。”
“通知所有分堂主，今晚子时，鸿蒙殿议事。统一战计划，该启动了。”
赵炎领命而去。张鸣走出主殿，夜风迎面吹来，衣角翻动。远处南域的方向，原本躁动的红光已经平静许多，像是被重新驯服的野兽。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眉心那道战纹微微一闪。
就在这时，胸口的衣服底下，那颗一直安静的仙帝丹，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他低头摸了摸，还没来得及细想，眼角余光瞥见藏经楼方向有道人影闪过。
是个年轻弟子，怀里抱着一卷玉简，走得急，差点撞上守卫。
张鸣皱了下眉。
那玉简的边角，似乎泛着一丝暗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