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剑的嗡鸣还在掌心回荡，张鸣已经睁开了眼。
他没动，只是盯着议事厅外那片缓缓旋转的五域星图。中域边境的红圈比昨夜更亮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南域地下那三条虚线也停止了震颤，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规律性的脉冲——那是预警塔在接收信号。
“来了。”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林阵的声音就从传讯玉简里炸出来：“三股灵力潮同时逼近中域边界！玄冰、烈焰、万兽三家齐出，前锋已压到十里外！”
张鸣站起身，衣袖一挥，墙上星图瞬间放大，聚焦在中域正面防线。密密麻麻的光点正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速度极快，但彼此之间留有明显空隙。
“节奏不对。”他眯起眼，“左翼冲得太急，右翼拖后至少半刻钟，中间那路根本没提速——这不是协同进攻，是赶鸭子上架。”
赵炎和苏冰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两人身上还带着演练后的汗味。
“要启动机动队吗？”赵炎问。
“不用。”张鸣摇头，“让他们打进来。通知万妖王和海妖仙王，按原计划开阵。”
玉简便在这时亮起两道回讯。
一道粗犷的大笑先响起来：“少主放心，老子的盾还没被人撞碎过！”
另一道沉稳些：“水幕已成，寒流灌注七成，随时可冻结百丈范围。”
张鸣点头，指尖在桌面上划过，调出系统界面。防御阵的能量读数开始跳动，一层土黄色光幕自地底升起，紧接着，淡蓝水汽如雾般蔓延，在空中凝成一道波纹流转的屏障。
轰！
第一波冲击来得又猛又狠。
玄冰殿的人直接祭出一座冰晶巨锤，裹着刺骨寒气砸向左翼。万妖王站在阵眼高台上，冷哼一声，双掌拍地，一道厚达十丈的岩墙拔地而起，硬生生扛下这一击。碎石飞溅中，他反手打出一枚符令，地面裂开，十几根尖锐石柱破土而出，逼退敌方先锋。
右翼那边，烈焰谷弟子结成火阵，火焰长龙咆哮着扑向水幕。海妖仙王立于空中，双手掐诀，水幕骤然降温，表面结出一层薄冰。火龙撞上冰面，发出“嗤”的一声巨响，蒸汽腾起数十丈高，双方僵持不下。
“他们在试探阵法极限。”张鸣盯着数据流，“主攻还没出手。”
果然，片刻后，三股力量突然收束，短暂后撤。紧接着，一股混合着极寒与暴烈热浪的灵力洪流从正前方轰来，直冲主阵眼。
“终于认真了。”张鸣冷笑。
就在那股洪流即将撞上双层防护的瞬间，海妖仙王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水幕瞬间转为深蓝，寒意暴涨，竟将那股混合能量冻住三息时间。而这三息，足够万妖王引爆埋设在地下的雷符阵。
轰隆隆——
整片大地都在震。
三十多名冲在最前的金仙级修士被突如其来的地爆掀翻，更有十几人当场被冻在原地，动弹不得。赵炎早带人候在一旁，一声令下，突击队从侧翼杀出，刀光闪处，血花四溅。
一名仙皇初期的烈焰谷长老怒吼着扑来，手中火鞭抽得空气炸响。苏冰迎上去，双剑交叉格挡，硬接三招后借力跃开，甩出一把特制符纸。符纸贴上对方战甲，瞬间吸走其体内三成火灵之力。
那人动作一滞，赵炎的剑已穿心而过。
“斩了一个。”他喘着气汇报。
战场上形势开始逆转。原本气势汹汹的联军发现鸿蒙宗不仅防得住，还能反打，士气明显动摇。玄冰殿那边有人想撤，却被身后同伴堵住去路——万兽宗的人非但没跟上，反而悄悄往后退了几十丈。
“看清楚了。”张鸣对着传讯阵说，“他们不是一路人。现在不追，等他们跑散了再逐个收拾。”
命令传下，防线修士齐声诵念《鸿蒙战经》，阵法共鸣增强，水幕与岩墙同时向前推进十丈。敌军阵型大乱，终于全面溃退。
六个小时后，战报汇总上来。
斩杀仙皇初期一人，金仙五十一名，重伤七十余人。己方伤亡轻微，主要集中在外围轮替岗位，无一人死亡。
张鸣看完战报，抬眼看向赵炎和苏冰：“你们打得不错。”
赵炎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得拼命呢，结果就跟练兵差不多。”
“因为敌人比我们更怕死。”张鸣淡淡道，“他们嘴上说要推翻鸿蒙规则，可真打起来，谁都不肯当出头鸟。玄冰殿冲得猛，是因为他们离得近，退无可退；烈焰谷火力跟不上，说明内部协调有问题；至于万兽宗……”他顿了顿，“全程划水，估计是留了后手。”
苏冰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趁胜追击？”
“不急。”张鸣摇头，“这场仗赢了，但他们真正的杀招还没出。”
话音未落，林风的紧急传讯接了进来。
“南域有动静！”他的声音透着紧绷，“地脉深处出现异常波动，频率跟昨晚不一样，像是……有人在挖。”
张鸣眼神一凛。
“果然。”他站起身，走到星图前，手指点在南域地下第三条虚线上，“前面打得热闹，是为了掩护后面的偷袭。人魔残部要动手了。”
赵炎脸色变了：“那林风他们守得住吗？”
“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规模。”张鸣迅速下令，“传我命令，正面防线转入警戒状态，由万妖王和海妖仙王主持；所有预备资源优先供给南域，特别是防渗透类符器和侦测阵盘。”
苏冰立刻去安排。
张鸣坐回主位，闭眼接入系统。
【调取阵法库·地脉监控模块】
一行行数据在识海中滚动。南域地底的震动模式越来越密集，而且呈螺旋状深入，明显不是自然现象。
“不是普通挖掘。”他睁开眼，“他们在用某种蚀灵钻具，专门破坏灵脉节点的稳定结构。”
赵炎倒吸一口凉气：“要是七号脉断了……”
“整个宗门的供能体系会瘫痪一半。”张鸣接道，“前线的阵法撑不了两个时辰。”
他沉默几秒，忽然抬头：“林阵呢？”
“刚传来消息，正在南域第三预警塔校准新装的侦测阵眼。”
张鸣点点头，伸手摸向腰间青铜剑。剑鞘依旧温热，像是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厮杀。
“告诉林风，再坚持一个时辰。”他说，“我会让林阵把那个反制密钥彻底激活。一旦锁定共誓锁盟阵的能量源头，我们就知道他们到底从哪儿进来的。”
赵炎忍不住问：“然后呢？”
张鸣看着星图上南域那条不断加深的虚线，声音低了下来：
“然后我就亲自下去，把那只老鼠的脑袋——”
他话没说完，玉简突然剧烈震动。
林风的声音带着喘息冲了出来：
“他们出来了！地道口在西谷地库正下方，第一批冲上来的是……浑身黑气的人魔混种，数量至少两百！”
张鸣霍然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符令袋。
“传令下去，所有待命金仙，随我前往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