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夜晚秘密交谈的答案，如今已经非常清晰地展现出来。
虞露白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与之交换的是，她得到了真正的、完整的极地无人洲博物馆参观许可。
而这一切，自以为掌控了少女的基尔基瓦斯完全没发现，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在她提出要先去极地无人洲的条件后，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基尔基瓦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条件，但同时，为了监视——当然，对外说法是“保护”——基尔基瓦斯派遣了自己的首席助理、心腹中的心腹一路同行。
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顺利的一切都按照他们预想中那样来。
奥科姆多被带走时，还用赤红的双眼怒视着她：“虞露白，你以为虞乐这个老太婆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和她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你会后悔的！”
虞露白眼神都没给她，面色平静地抱胸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穿着厚重冲锋衣，裹得像头熊的女人一改先前的谄媚猥琐，半弓着的腰立直了，表情也从讨好变成专业且冷静。
“正式和您自我介绍一番，我是周黎可，出生于中洲d32区，真是久仰大名了，虞小姐。”
周黎可，一个不折不扣的虞乐派系，旁人只知道她十八岁那年被萨伏依家族资助才上的大学，却不清楚早在五年前，虞乐在某次演讲中看到这个孤儿出生的可怜姑娘就动了恻隐之心。
自那之后，虞乐就一直暗中资助着她，为了彼此的安危考虑，虞乐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至少萨伏依家族一直到现在都还自得于己方的人在极地无人洲担任要职。
殊不知人家是虞乐安排进来的暗线。
虞露白态度十分冷淡，站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后，一个女人从门外进来，身形高挑，肢体覆盖着一层健美有力的肌肉，一双眼睛冷冽锋利，看到虞露白的时候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啧……暗自烦躁地骂了声，虞露白也懒得搭理这个闹脾气的家伙。
本来她和唐晓森就是各怀鬼胎，维持着表面和平，彼此有隐瞒不是很正常？
反而是唐晓森盯她和盯宝贝似的让人倍感不适，明知彼此立场不同，这会儿又在闹什么脾气？真以为她是会哄人道歉的性格？
唐晓森冷这张脸不理人，把公事公办的态度明明白白摆了出来，虞露白也不是好性的姑娘，更是干脆一撇头，连看也不看她。
周黎可在一旁把二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暗笑，心道这两人吵架闹别扭的模样还挺幼稚。
她把临时Id卡递给两人，面上完全看不出脑袋里的天马行空：“Id卡我给你们开了最高权限，但是限时48小时，48小时之后就失效了，不及时出来的话可能会被系统当成入侵者。”
虞露白点头，无视周遭若有似无的视线，径直走到飞行器下方，抬头看去，不远处一个幽兰洞口漩涡似的。
那就是飞行器的入口。
唐晓森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这是飞行器入口，但是非常神奇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允许被进入，”徐卫宁走到身边为她们介绍起来，“做了无数次实验，我们得出结论，发现那些意志坚定、智商更高的人更加容易进入飞行器内部。”
“从我们发现这辆未知飞行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但是我们对它的认知依然十分有限，对它的探索程度甚至不满30%。”
“但在有限的资料中，现如今的飞行器和飞车的飞行系统就脱胎于这辆未知飞行器。”
徐卫宁这番话只想表达一个主旨——如果她达不到某种要求，即便再如何强求，也无法进入飞行器内部。
不过对人类来说十分难以达成的条件，对虞露白来说却十分简单。
原因无他——徐卫宁口中的“意志坚定、智商更高的人才可能进入飞行器”，也许代表的就是精神力高的存在才被允许进入飞行器中。
恐怕精神力就是类似于Id卡、先决条件一类的存在。
人类如今并没有开发出精神力，当然这并不代表人类不拥有精神力，只是相比起特异拥有各种各样的精神力种类并开发出各种精神力攻击手段，人类尚且达不到这地步。
但这些并未开发出精神力的人类之中，或许就存在达到飞行器要求的人。
比如一百多年前的付书，也比如……唐晓森。
少女只是冷淡点头，脸上既没有挫败，也不存在紧张，而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徐卫宁敛眉垂眸，遮盖住眼底波动的阴影。
“如果您想尝试一下的话，可以站在蓝色旋涡下。”徐卫宁说道，边把二人引到旋涡附近。
越是靠近旋涡，虞露白的心跳就越快，精神海深处传来一种被吸引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抬起头直勾勾地注视着上方的洞口，甚至忘记了警惕，精神触须逐渐扩散开来。
下一秒，某台仪器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一条飞快上涨的折线出现在屏幕上。
一群人目光灼热地盯着屏幕，兴奋不已。
“这、这是……”有个女人语气癫狂，逻辑都狂乱起来，“居然出现了特殊能量波动，这不对劲，哪里来的波动？还在上升！天奶啊，都快超过特异了！”
“超过了！超过了！比特异更加强大的能量波动！”
“难不成这里有特异？”
有人四顾着周围环境，试图从中寻找那只“特异”。
同事们都相处很久了，而且基本没有离开过视线，基地也没听说遭受了特异入侵，所以应该不是同事们……
那么……
就只剩下外来人员——而巧合的是，如今的冰洞中，正好有两个外来者！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将视线投注到二人身上，眼神灼热到二人的皮肤都似乎发烫了起来。
在这些人的目光之中，唐晓森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开除了人籍，变成了某种和他们完全不平等的东西。
如影随形的目光赤裸而毫不掩饰地扫过周身，宛如一把手术刀，试图剖开她的躯体、扒开她的脑袋，好瞧瞧里头有什么不同。
唐晓森没由来浑身一颤。
忍不住想到——在那些早已被遗忘在时光洪流里的过去，虞露白也曾经遭受过这一切吗？而且远比今日更加赤裸、更加残忍。
她看向少女，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表现——不知是早已习以为常，还是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的脸上是一种十分空茫的表情。
冰冷、空洞，仿佛身体里的所有情绪一瞬间都被抽离，灵魂离开了这具躯壳。
“小鱼……？”
唐晓森试探地呼唤她，没得到任何回应。
正当她伸手想要拉她时，掌心却抓了个空。
下一秒，二人被一阵剧烈的幽蓝色光芒吞没。
等光芒消失，所有人睁开眼后，发现原地早已失去了她们的身影。
几秒后，有人兴奋拍掌：“又两个被允许的人！”
这句话似乎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陆续有人惊喜地大笑。
“真是太好了，又多了两个素材！”
众人目光交错间，心照不宣地勾起隐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