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一直没敢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徐大驼跟金凤离开的一幕。
一直等到李家二兄弟吃完离开,她这才直起腰。
出了饭店,她去找汤鸣浩。
午休时间,汤鸣浩刚好在吃饭。
白杜鹃进来时他把白杜鹃叫进了里面的小屋。
小屋里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鼻子下面还拖着两道大鼻涕。
汤鸣浩拿出两块糖给了那个小男孩,“你跟她说吧,你都看见啥了。”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先把手里的两块糖揣好,这和白杜鹃说话。
他先把金凤的穿着打扮说了一遍,然后问白杜鹃,“是这个人吧?我没跟错人吧?”
“没有,是她 。”白杜鹃点头,“她都去了哪,干了什么?”
小男孩舔着嘴唇,“我去的时候她在里头买了不少东西,都装在竹筐里背着,我偷偷看了眼,有红糖还有饼干桃酥之类的。”
都是“奢侈”的小零嘴,可见金凤手里一定是有闲钱的,而且还不少。
估计莫老太太不知道,不然她肯定要把钱收走。
“她买完东西离开供销社就去了饭店,在饭店门口转悠了好长时间,像是在等什么人。”小男孩继续道,“后来我就看到从饭店里出来了一个男的,他们两个一块进了旁边没人的巷子里。”
白杜鹃一愣。
她也去了饭店,但是因为徐大驼在的关系,她是背朝着饭店门口,“跟她一块走的男人长的什么样?”
小男孩形容了一番,白杜鹃眉头紧蹙。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根据小男孩的描述,和她当时在饭店里听到的……跟金凤一块走的人应该就是徐大驼。
“后来呢?”白杜鹃问。
“后来我也跟过去了,他们看我是小孩也没避讳我,我看到那个女的拿出了一块银锁交给了那个男的,还说什么……用这个就当是还债了,那个男的没说什么,收了银锁后两人就分开了,各走各的。”
白杜鹃又问了些别的,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让那孩子走了。
汤鸣浩坐在旁边吃着午饭,一边偷眼观察白杜鹃脸上的表情,“你……没事吧?”
白杜鹃回过神,“没事,我在想事。”
“要帮忙吗?”汤鸣浩问。
白杜鹃轻轻摇头。
汤鸣浩眼睛里满是八卦,可是他没敢问出口。
“我把之前打的熊胆还有一些皮子都带过来了。”白杜鹃从竹筐里把之前家里的存货拿了出来。
汤鸣浩先看了眼熊胆,“可以,等我吃完饭称一下。”
“不用,先放你这吧,你要是坑我的话我找你爷算账。”
汤鸣浩嘴角抽了抽,“咱们是啥关系,你还信不过我?”
白杜鹃又把牛皮纸包着的钱拿了出来,“找机会帮我存起来,户口本还有印章都在这。”
汤鸣浩嘿嘿笑着把钱接过,当她面打开数了数,“我办事你放心,妥妥的,你别忘了上山叫仓子时候叫我。”
“下雪后就可以打了,你下周有时间来我们大队找我就行。”
临回大队前她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
回到牛车那里时,其他社员也都回来了。
金凤躲在角落里,背着身,尽可能的不与白杜鹃的视线接触。
回去的路上白杜鹃想了很多。
金凤把银锁给了徐大驼,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原以为银锁的事是金凤跟莫征程两个人的算计,现在看来,居然还要加上徐大驼一个。
徐大驼是怎么知道银锁这件事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他能听谁说?
绕不开靠山大队的人。
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家的人,或是他爹,徐保全。
回到大队,下牛车的时候白杜鹃故意抢先,把想先下去的金凤挤到一边。
金凤没有防备,直接摔下牛车,买回来的东西撒了一地。
其他社员看见那一地的红糖、饼干、桃酥,再看金凤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家男人犯事被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居然还买这些东西吃?
有那钱不如多买点粮食才是真的。
金凤慌慌张张地捡东西。
白杜鹃理也不理她,扬长而去。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莫老太太就能从其他社员嘴里知道金凤今天都买了什么。
晚上肯定会上演全武行。
白杜鹃还没等回到家就遇到了于金生。
于金生苦着脸盯着她,“杜鹃啊……你忘了叔交代的事了吗?”
他拜托白杜鹃打猎给大队备过冬的肉。
白杜鹃一拍后脑勺,“我没忘。”
其实她早忘了。
于金生,“你就让人打鸭子糊弄我,那点鸭子根本不够吃啊,你啥时候去打野猪?”
白杜鹃觉得自己比大队书记都忙,“明天吧。”
于金生乐了,“行,你说话算话啊,要不要给你安排人手?”
“我带着杨建设就行,你再派四个立整的民兵跟我们一块,到时让他们帮着抬就行,要保证听指挥不能乱开枪。”
(注:立整在东北话里的核心意思是要瞅着舒服,板板正正,一点不邋遢,不窝囊)
“行哩。”于金生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白杜鹃晚上到杨建设家里吃饭,和杨建设说了上山打野猪的事。
杨建设当场就答应了,“行,姐你说咱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我听你的。”
“你送乔春娣回方驼子大队时有没有去看望乔叔?”白杜鹃问。
杨建设点头,“乔叔瘦了好多,那脸就跟张白纸似的,太吓人了。”
白杜鹃:“你知道他是怎么伤的吧 ?”
“嗯,乔春娣跟我说了,说是在山上误触伏弩,跟我爹一样。”
白杜鹃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希望你听完以后不要冲动。”
杨建设不解地望着白杜鹃,“啥事,姐你说,我保证不冲动。”
白杜鹃对刘向红道,“干妈,你先按住他。”
刘向红:???
白杜鹃:“我怕他知道后直接冲出去找人报仇。”
“报啥仇?”刘向红也有点懵。
“在山里到处下伏弩的人,是靠山大队的徐大驼,秋天的时候他在山上为了挖参,怕一些出参的地点被别人发现,就下了伏弩……”
白杜鹃话没说完,杨建设腾地一下就跳起来了,脸红脖子粗,“妈,我……”
没等白杜鹃开口劝阻,刘向红照着他的背后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下,打的这叫一个响。
杨建设疼的直龇牙,“你干啥打我?”
“冷静了吗?”
杨建设:“……疼。”
“疼就对了,冒冒失失的你想干啥?”刘向红点指着他的脑袋,“想跟你爹一样冲动,然后上山去送命?先听你姐把话说完的,有啥事都要先跟你姐商量,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