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尖在铅玻璃箱表面留下一串汗渍。箱内，那块从71层带回的潮汐核心碎片正散发着不祥的蓝光，将他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左肩的晶化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位置——这个事实让他悄悄关闭了辐射警报器的开关。
\"辐射值稳定在安全范围内。\"
他对观察室里的林炎比了个大拇指，声音透过防护面罩显得沉闷而失真。全息投影上，被修改过的数据完美地显示着绿色的\"258μSv\/h\"。
林炎坐在观察室的防爆玻璃后，左臂的星纹被特殊材质的绷带层层包裹。他的目光在陈默和实验台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紧锁。
\"你确定要这么做？那个半鱼人志愿者——\"
\"是自愿的。\"陈默打断道，调整着注射器的剂量，\"他在54层战役中失去了整个右臂鳃组，我们给了他重获新生的机会。\"
他刻意忽略了志愿者眼中那种被囚禁动物般的恐惧。
实验室的紫外线消毒系统突然启动，刺眼的蓝光笼罩了整个空间。陈默不得不闭上眼睛，耳边响起臭氧特有的金属味。
三十秒后，系统提示音响起：\"消毒完成，气压维持-10pa。\"
他走向隔离舱，里面关着他们的\"志愿者\"——一个下半身覆盖着鳞片的半鱼人，右肩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缺失的鳃组让他的呼吸显得急促而不规律。
陈默举起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第七代稳定剂，加入了71层黏液的活性成分。\"他对着录音设备说道，\"如果理论正确，这将帮助受体建立对晶化的免疫——\"
\"陈博士！\"志愿者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鳞片下的肌肉绷紧，\"那个碎片...它在唱歌！\"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志愿者指的是潮汐核心碎片发出的次声波振动。
他看了眼铅玻璃箱，碎片的蓝光确实比刚才更强烈了，在金属台面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正常现象。\"他安抚道，将针头刺入志愿者左臂的鳞片间隙，\"开始注射。\"
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志愿者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束缚带在手术台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陈默后退两步，紧盯着监测屏幕上的数据流。
\"心跳280，血压突破测量上限，脑电波出现θ波与δ波叠加...\"他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天啊，它在重组他的神经结构！\"
观察室里，林炎猛地站起来，手掌拍在防爆玻璃上：\"陈默！他的皮肤！\"
志愿者的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原本灰绿色的粗糙表面逐渐变得光滑，呈现出珍珠母特有的虹彩。
当紫外线消毒灯再次扫过时，那些鳞片竟然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防御力提升了至少200%，\"陈默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太完美了...\"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突然出现雪花纹。
陈默抬头看向铅玻璃箱，里面的潮汐核心碎片此刻亮得几乎无法直视，蓝光穿透了铅玻璃，在实验室墙壁上投下摇曳的水波纹。
志愿者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缓缓转过头，珍珠母般的眼睛直视陈默：\"更多...我需要更多...\"
陈默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不是请求，而是某种原始本能的宣告。
他本能地按下紧急制动按钮，但为时已晚——志愿者右臂的束缚带发出撕裂声，新生的珍珠母鳞片像刀片般割开了强化纤维。
\"安保！三级警报！\"
陈默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冲向实验台下的冷冻枪。他的余光看到志愿者正在撕扯胸部的束缚带，指甲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尖锐骨刺。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两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的电击枪对准了正在变异的志愿者，但还没等他们扣动扳机，一道蓝影闪过——志愿者的尾巴，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尾巴了，而是一条布满倒刺的鞭状物，瞬间刺穿了第一个安保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防护玻璃上，形成诡异的放射状图案。
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滴在接触到空气后，竟然开始结晶化，变成细小的蓝色颗粒悬浮在空中。
\"不要呼吸那些颗粒！\"林炎的声音通过实验室的扬声器传来，\"陈默，快出来！\"
陈默终于抓到了冷冻枪，转身对准变异体。但变异体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鞭尾收回的瞬间又刺向第二名安保。
那人勉强举起防爆盾，鞭尾却像有意识般绕过了盾牌边缘，直接刺入他的眼球。
安保人员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他的眼球在眼眶内结晶化，蓝色迅速向大脑蔓延。
陈默扣下扳机，冷冻液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变异体珍珠母鳞片的瞬间凝结成无害的冰晶滑落。
\"没用的！它的鳞片已经进化出抗性！\"陈默绝望地意识到。
变异体转向他，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三排鲨鱼般的利齿。陈默后退时绊倒在地，冷冻枪脱手滑出老远。
变异体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鞭尾在身后优雅地摆动，尖端还滴着结晶化的血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观察室的防爆玻璃突然爆裂。林炎纵身跃入，左臂的绷带已经解开，星纹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
\"星辰净化！\"
一道蓝光从星纹中迸发，但范围仅有不到三米。光芒触及变异体的瞬间，它发出刺耳的尖叫，珍珠母鳞片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但这远远不够——变异体的鞭尾如毒蛇般刺向林炎。
陈默看到机会，抓起掉落的实验台支架，用尽全力砸向变异体的头部。
金属与骨骼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变异体踉跄了一下，鞭尾的攻击偏离了方向，只擦过林炎的肩膀。
林炎抓住这短暂的间隙，再次尝试激活星纹。这次蓝光更加强烈，但也更加不稳定——星纹表面的裂纹开始渗出鲜血。
光芒笼罩了变异体的上半身，那些美丽的珍珠母鳞片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变异体发出最后的怒吼，鞭尾疯狂抽打着四周。陈默看到冷冻枪就在不远处，他一个翻滚抓起武器，对准变异体暴露的血肉扣下扳机。
超低温液体直接作用于没有鳞片保护的部位，瞬间将血肉冻成冰坨。变异体的动作变得迟缓，最终凝固成一尊扭曲的冰雕。
林炎的星纹光芒也同时熄灭，他跪倒在地，左臂无力地垂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通风系统还在嗡嗡运转。
陈默颤抖着站起来，看向两名安保人员的尸体——他们已经完全晶化，变成了两尊蓝色的雕像，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痛苦表情。
\"所有接触者立即隔离。\"唐雨柔的声音从损毁的通讯器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包括你们两位。所有样本...全部销毁。\"
陈默麻木地点点头，开始收拾残局。但当他的视线扫过变异体残骸时，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看了眼正在处理伤口的林炎，悄悄从假肢暗格中取出一个微型采集器。
在紫外线消毒灯再次亮起的掩护下，他将采集器刺入变异体尚未完全冻结的脊柱间隙，抽取了1ml浑浊的脊髓液。
液体在采集器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活物般微微脉动。
消毒灯熄灭时，陈默已经将采集器藏回假肢。他走向标有\"生物危害\"的冷藏柜，在一排排样本管中，他悄悄放入这个新的采集器，并在标签上写下：
\"方舟计划-生物武器原型\"。
冷藏柜关闭的瞬间，陈默似乎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像是深海女王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