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低垂的阴影里，夜无归半倚着虎皮软垫，白骨扇冰凉的扇骨挑起月桃的下巴。
少女苍白的肌肤与骨扇的森白相映，倒像是浸在血雾里的半截枯骨。
他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这眉眼、这轮廓，确实与记忆中那个挥剑斩断他妹妹生路的神只有三分相似。
\"这模样倒有几分像望舒那个贱人。\"
他的声音裹着冰碴，扇骨无意识摩挲着少女泛红的唇瓣，桃花纹在血色烛火下扭曲如诅咒。
可当鼻尖掠过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指尖突然用力掐住月桃的下颌，沉睡中的少女蹙起眉，颈间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竟与东海龙族的护心鳞如出一辙。
\"不过，她身上怎么会有龙族的气息。倒是奇怪。\"
白骨扇\"啪\"地合拢，重重抵在月桃喉间。夜无归俯身时，锁骨处的龙鳞在血雾中若隐若现，与少女颈间的纹路遥遥呼应。
那是月桃体内的龙筋链被哪吒灵力激活，形成的纹路，也可以说是同生咒和龙筋链共同作用下起的纹路。
夜无归的指尖骤然收紧，白骨扇边缘几乎要嵌入月桃颈侧肌肤。
随着少女脉搏的跳动，他掌心传来细微的震颤——那是龙筋链在血脉中苏醒的共鸣，混着哪吒业火灼烧过的焦烈气息，如同毒蛇吐信般缠绕在鼻腔。
“原来如此...”
他突然笑出声，猩红瞳孔泛起癫狂的光泽，白骨扇顺着月桃脖颈缓缓上移，停在她跳动的喉结处，“是那小太子的同生咒和龙筋链在作祟。”
尾音拖得绵长，带着近乎扭曲的快意，
“怪不得周身萦绕着龙族残韵，却又混杂着混天绫的血腥气——”
“小太子的同生咒，可真是深情啊。”
原本，哪吒将龙筋链藏于月桃的灵魂之中。因月桃自身并无灵力，旁人自然难以察觉这一隐秘。
然而，为护月桃在坠入血魔池后仍能保全性命，哪吒施展了同生咒。
在他自身灵力的催动下，龙筋链被悄然激活，法力高强之辈自此便能看见它的踪迹。
杨戬与孙悟空恰恰都拥有这等眼力，发现了龙筋链的存在。
此事哪吒一直对他们隐瞒。
孙悟空早在云楼宫初次见到月桃时，就隐隐察觉她灵魂深处藏有异物，只是那时无法确定究竟为何物。
直至此次，孙悟空终于确定了那藏于月桃灵魂中的便是龙筋链。
不过，杨戬和孙悟空并未直接向哪吒挑明此事，也没有对他加以质问。
几个人拿到令牌之后，决定前往剩下的三个青楼。
————焚香阁门口
\"哎呦我去～\"
猪八戒扭着水蛇腰撞开鬼市人流，裙摆上的金线芙蓉蹭过焚香阁斑驳的朱漆门框。
他一把揪住龟公镶着铜钉的衣领，胸前假胸晃得花枝乱颤，丹蔻染就的指尖勾住对方下巴：
\"这位爷～人家是来投奔你们老板的～～\"
尾音拖得能绕三圈，睫毛扑闪间甩出两片假睫毛，正巧黏在龟公布满尸斑的脸上。
黑着脸的四人组立在他身后，气氛冷得能凝结寒霜。
杨戬银眉拧成死结，白色广袖下藏着的古琴泛着冰蓝寒光——那琴身本是三尖两刃刀所化，琴弦震颤时还能看见刀刃虚影流转；
哮天犬缩成巴掌大的白团子，戴着珍珠项圈蜷在他绣着并蒂莲的裙摆里，时不时呲出尖牙发出低吼；
哪吒咬着牙把混天绫缠成发带，火尖枪变的金步摇随着呼吸剧烈晃动，裙摆下隐约露出半截淬着火苗的红靴；
孙悟空金箍棒缩成银簪歪插发髻，金尾辫从襦裙后探出来不耐烦地甩动，火眼金睛瞪着龟公时泛着危险的红光。
\"这是...新来的姑娘？\"
龟公被猪八戒身上扑面而来的廉价香粉呛得直咳嗽，目光扫过众人时突然僵住——
杨戬抚琴的指尖布满茧子，琴尾雕刻的云纹分明是哮天犬的爪痕；
哮天犬虽变小却仍保持着扑咬的姿势，项圈上的犬牙吊坠寒光闪烁；
哪吒腰间混天绫暗藏的火焰图腾，混天绫缠绕的手腕还残留着业火灼烧的焦痕；
还有孙悟空龇牙时露出的犬牙，在鬼市幽绿磷火下泛着野兽的寒光。
猪八戒猛地转身，水红裙裾扫过龟公膝盖，假睫毛扑闪着指向身后三人：\"可不是嘛！\"
龟公刚想说话，猪八戒立刻打断他，急切地催促道：“小空空，还不快把夜老板给的令牌拿出来 。”
孙悟空龇着牙冷哼一声，金尾辫烦躁地卷住腰间荷包，从里头甩出三块泛着幽光的令牌。令牌悬浮在空中，表面的恶鬼浮雕突然睁开血红双眼，吓得龟公浑身发抖。
哮天犬从杨戬裙摆里探出脑袋，冲着令牌低吠两声，珍珠项圈上的犬牙吊坠叮当作响，与孙悟空的金铃、哪吒的混天绫流苏撞出杂乱声响。
龟公刚颤巍巍伸手去捡令牌，一阵环佩叮当声骤然划破凝滞的空气。
鎏金缠枝莲纹的步摇率先撞入众人眼帘，焚香阁老鸨捏着帕子款步而来，眼角的珍珠泪痣随着笑容颤动：
\"哎呦，原来是夜老板引荐的呀！\"
她猩红的指甲划过孙悟空耳后翘起的猴毛，又在哮天犬的珍珠项圈上多停留了两秒，
\"几位贵宾里面请——\"
老鸨转身时，将几人带进去 。
她踩着三寸金莲款步上楼，鎏金鞋头的铃铛与杨戬古琴上的冰棱碰撞出清响：
\"我家老板在二楼雅间候着呐~\"
话音未落，二楼雕花窗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隐约可见黑影在帘后抚掌轻笑，而哮天犬突然从杨戬裙摆窜出，冲着楼上发出低沉的呜咽。
哮天犬刚呜咽出声，就被杨戬绣着并蒂莲的广袖兜头罩住，冰蓝色靴尖闪电般踹在它毛茸茸的肚皮上。白团子闷哼着滚到哪吒脚边，不再吭声。
老鸨猩红的指甲在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雕花木门闭合的刹那，门外传来鬼修们压抑的哄笑。
青烟裹着曼陀罗香从帘后翻涌而出，沙华慵懒地倚在青玉榻上，月白色锦袍半敞着，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曼珠沙华刺青。
他指尖捻着的花瓣突然逆向生长，鲜红的脉络在苍白肌肤下蜿蜒如血，狭长的丹凤眼斜睨众人，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诡异地颤动。
\"几位不必拘束，请坐。\"
他的声音像是浸在毒酒里的丝绸，带着致命的蛊惑。青玉案几上的青铜香炉突然炸开幽蓝火焰，映得他腕间缠绕的血色藤蔓愈发妖异。
藤蔓如灵蛇般窜出，在众人喉间游走一圈，最终缠上哪吒颤抖的混天绫，
\"不过我们焚香阁不收闲人——\"
沙华屈指弹落花瓣，猩红碎屑落在杨戬怀中的古琴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且只要一位。\"
他忽然撑着下巴凑近纱帘，露出森白的牙齿，
\"说说看，你们拿什么本事，换这一张入场券？\"
孙悟空突然踩着莲花碎步旋至厅中，火眼金睛映着摇曳烛火，竟泛起几分潋滟波光。
他刻意将假胸往前一挺，用尖细的嗓音喊道：\"青楼不过是要好看，还要会才艺的女子罢了！\"
话音未落，便抖了抖肩膀，那用猴毛幻化的假胸颤颤巍巍，倒比案上的曼珠沙华还要招摇三分。
他金尾辫甩成残影，扭着腰肢朝沙华抛去个勾魂眼，却因用力过猛，歪在鬓边的银簪\"叮\"地掉在地上。
\"你不应该掐着腰吗？\"
哪吒咬着牙在旁冷嗤，混天绫被他攥得噼啪作响，发间火尖枪变的金步摇跟着剧烈晃动。
沙华斜倚青玉榻，月白锦袍滑落肩头，锁骨处的曼珠沙华刺青随着轻笑起伏。
他指尖捻着半凋的花瓣，目光扫过孙悟空那“奇特”的妆容———歪斜的假睫毛、两坨糊成一团的腮红，还有荧光绿眼影，突然仰头大笑。
白玉杯狠狠砸在青砖上，酒水泼溅处血色藤蔓破土而出，缠住孙悟空的裙摆：
\"你这副怪模样，倒像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
他伸手弹落眉间的花瓣，笑意不达眼底，
\"焚香阁可不收残次品。\"
孙悟空火眼金睛瞬间暴涨出赤芒，扯着脖子破口大骂：\"你才是次品货，没眼光的老东西！\"
金箍棒变得簪子嗡嗡作响，
猴毛炸起的弧度将歪掉的假髻都顶得歪斜，金尾辫重重甩在青砖上砸出裂痕。
\"哎呦我去～\"
猪八戒一个箭步冲上前，紫色纱裙翻飞间抄起案上的血色糕点，猛地塞进孙悟空大张的嘴里。
他搂着炸毛的猴子娇嗔，假睫毛扑闪着转向沙华，胸前假胸随着动作晃得花枝乱颤：
\"小空空，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
转头又朝沙华万福行礼，眼角还挂着假哭挤出的泪花，
\"老板见笑了。奴家这二闺女有狂犬病，刚才犯病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往心里去呀～\"
猪八戒扭着腰肢，涂得艳红的指甲轻轻戳了戳孙悟空发颤的后背，一边朝杨戬、哪吒和孙悟空拼命抛媚眼，眼角的假泪痣随着动作滑稽地抖动，一边捏着嗓子娇笑道：
\"老板，既然你不要小空空，\"
他突然勾住哪吒的手腕，猛地将人往前一推，混天绫化作的发带险些被扯散，
\"那您看看奴家的大闺女小吒吒！\"
哪吒踉跄着撞进厅中，桃花眼瞪得浑圆，火尖枪化作的金步摇在头顶乱晃。
猪八戒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故意将他胸前绣着并蒂莲的衣襟扯开几分：
\"瞧瞧这脸蛋，标致得能掐出水！\"
又猛地掀开哪吒广袖，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业火符文，
\"会炼丹能下厨，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给您端茶递水、暖床叠被，保管比那九重天上的仙娥还周到！\"
哪吒，周身业火腾地窜起半丈高，混天绫化作的发带瞬间被映得通红：\"死猪，你才去暖床！\"
话音未落，猪八戒连忙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胸前假胸几乎要贴到哪吒脸上。
\"老板见笑了！\"
猪八戒赔着笑，抖得像筛糠，余光疯狂朝哪吒使眼色，假睫毛都快甩进对方眼睛里，
\"他也有点小毛病，脑子有点小问题，不太灵光！\"
说着突然掐了把哪吒腰间软肉，声音甜得发腻，
\"不过他可勤快了，洗衣做饭炼丹样样都行！就这一个小毛病，您多担待～\"
哪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拳头上青筋暴起，混天绫化作的发带无风自动，将火尖枪变的金步摇震得叮当作响。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在心底怒吼：死猪，你给本太子等着，等完成任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见哪吒周身翻涌的业火稍稍平息，猪八戒这才战战兢兢松开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又堆起满脸笑意。
沙华半倚在青玉榻上，指尖摩挲着曼珠沙华刺青，目光如淬毒的银针般扫过哪吒。
当视线掠过对方刻意参考月桃，用仙术变化的假胸时，他忽然轻笑出声，喉结滚动间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模样倒是周正。\"
血色藤蔓顺着地面蜿蜒而上，缠住哪吒颤抖的手腕，
\"身材也可以——\"藤蔓突然收紧，挑开对方衣襟一角，\"就是这副身板，还不够娇柔。\"
他眯起眼，看着哪吒瞬间涨红的脸和压抑的怒火，嗤笑道，
\"杀气也有点太重了，这浑身的戾气，莫不是把客人都吓跑？\"
猪八戒扭着腰肢往前一蹭，宽大的裙摆扫落案上几缕青烟，涂着丹蔻的手指狠狠戳了下哪吒后腰：
\"哎呦我去～我们家小吒吒杀气重是因为，他专门修的怒目金刚'法门'！\"
假睫毛扑闪间，他朝沙华抛去个自认为魅惑的眼神，
\"这孩子打小就对佛门东西感兴趣。哈哈哈！\"
话音未落，哪吒周身业火突然暴涨，混天绫化作的发带在烈焰中猎猎作响。
他强压着怒火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哼，本太...\"
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桃花眼几乎要瞪出血来，
\"本姑娘确实喜欢修怒目金刚'法门'，见不得那些腌臜东西！\"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暗藏的杀意让沙华腕间的血色藤蔓都微微一颤。
沙华撑着下颌噗嗤笑出声，曼珠沙华刺青在锁骨处随呼吸若隐若现：
\"巧了，我也痴迷佛门玄机。\"
他指尖缠绕的血色藤蔓突然化作佛珠模样，在掌心快速转动，
\"那我问你，何为放下？\"
哪吒瞳孔骤然收缩，月桃的脸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混天绫在广袖下剧烈翻涌，业火顺着袖口烧出焦痕：\"放不下，杀了就行。\"
话音落地的刹那，青玉案几上的香炉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擦着沙华耳畔钉入墙中。
满室寂静得能听见哮天犬喉咙里压抑的呜咽。猪八戒的假睫毛都惊得掉了半截，杨戬握着古琴的手微微发抖。
而沙华却猛地坐直身子，狭长的眼眸燃起兴奋的幽光，血色藤蔓如活物般缠住哪吒手腕：
\"好一个凌厉美人！就你了！\"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佛纹，癫狂大笑震得满室烛火摇曳，
\"能让我沙华破例收下的，除了业火焚尽八苦，便是你这副敢与天道作对的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