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葬渊初鸣
血色残月溃烂的瞳孔高悬，将罪域血矿浸在粘稠的暗红里。光雾从矿脉深处蒸腾，裹挟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甜，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佝偻的脊背上。矿道如同巨兽腐烂的肠道，裂缝中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如同大地化脓的伤口。
血肉磨盘
“啪——！”
玄铁鞭撕裂凝滞的空气，精准地抽在一个踉跄矿奴的脊背。皮肉炸开的闷响被凄厉的惨叫盖过。那人扑倒在地，背上沉重的矿石滚落，砸进一滩翻涌的黑血中。
“咕嘟…咕嘟…”
矿石连个气泡都没冒全，就被黑血彻底吞没，只留下几圈扩散的涟漪。矿洞深处，千万张黏腻的嘴贴着岩壁呢喃：“饿……好饿啊……” 声音层层叠叠，钻进所有活物的耳蜗。
矿奴们赤脚踩在嶙峋的碎石和冰冷的黑血里。他们的脚早已不是人脚。脚底板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森森白骨，边缘的皮肉像腐烂的树皮般翻卷，脓血混着黑水不断滴落。一个老矿奴脚踝处甚至长出了几颗黄豆大小、不断渗出黄水的肉瘤，随着步伐颤动。没人敢停，伽罗鞭梢倒刺上挂着的半截断指，就是永恒的警告。
楚烬将自己更深地缩进岩壁的阴影凹槽。后背紧贴冰冷刺骨的岩石，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腑，吸入的是混杂血腥、硫磺和尸体腐败的毒气。左肩处传来熟悉的灼痛——那道自出生就盘踞的漆黑纹路，正不安分地在皮肤下游走，像一条被惊醒的毒蛇。他低头，缠在右手虎口的破布条已被黑血浸透成暗褐色。他咬住布条一端，左手颤抖着用力一扯！
“嘶…”
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出来，腐肉边缘泛着死寂的青黑，细小的黑色脉络正沿着筋脉向上缓慢爬行。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混着污血滑落。他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痛哼咽回喉咙，用牙齿配合左手，将新的布条狠狠勒紧伤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暴露的骨茬，带来新一轮的酷刑。
黑血之噬
“轰隆——！！！”
整个矿洞毫无征兆地剧震！如同沉睡的巨兽在噩梦中翻身。顶壁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碎石暴雨般砸落。紧接着，更恐怖的声音响起！
“噗——！噗噗噗——！”
沉闷的喷涌声从矿道各处的地裂中爆发！不再是涓涓细流，是决堤的污秽洪流！粘稠、腥臭、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血如同压抑了万年的脓疮终于破裂，狂暴地从大地伤口中喷射而出，瞬间形成数道汹涌的黑血之浪！
“啊——！救我！！”
离喷发点最近的矿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一道翻卷的黑血巨浪当头吞噬！
滋滋滋——！
恐怖的腐蚀声响起！那矿奴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蜡像，皮肉肉眼可见地溶解、剥离！惨叫声戛然而止，黑血翻涌中，一具冒着青烟的惨白骨架被瞬间冲刷出来，又在下一秒被血浪碾碎、吞没！
“吼——！！！”
喷涌到半空的黑血并未完全落下，一部分血雾剧烈翻滚、凝聚，形成一张巨大、扭曲、五官模糊的暗红巨脸！空洞的巨口张开，发出震耳欲聋、饱含无尽饥渴的尖啸：“血肉……更多血肉！！！”
“血矿暴动了！逃啊——！！”
极致的恐惧瞬间点燃了矿奴们残存的理智。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发出绝望的嘶喊，如同炸窝的蚂蚁，疯狂推搡着涌向矿坑出口那点微弱的光。
“谁敢逃？！” 伽罗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巨大的身躯狠狠撞开挡路的矿奴，玄铁鞭化作一片乌黑的死亡风暴横扫而出！“噗嗤！噗嗤！咔嚓！” 肉体撕裂、骨骼粉碎的闷响连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矿奴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秆，惨叫着被拦腰截断！破碎的肢体和内脏混合着黑血喷洒开来，瞬间染红了矿壁。伽罗一脚踹翻一个试图爬过他腿边的矿奴，头颅撞在尖石上爆开，红的白的四溅。他看也不看，鞭影再次扬起，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抽向半空中那张血雾巨脸！
“嘭！”
血雾人脸爆散，化作漫天飞溅的污秽血滴。然而，这些血滴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诡异地停滞一瞬，随即化作无数道细小的血线，“咻咻”地射向伽罗暴露的皮肤！
“呃啊！” 伽罗闷哼一声，身体微震。数不清的血线瞬间钻入他覆盖着鳞片的皮肤，如同活物蠕动渗透。他三只猩红竖瞳边缘，肉眼可见地弥漫开一缕缕不祥的漆黑气息，暴虐和疯狂暴涨，鞭影更加狂暴地将靠近出口的矿奴成片抽飞、撕碎，血雨腥风弥漫。“继续挖！用你们的贱命填饱矿脉！”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如同喉咙里塞满了砂砾和血块。
绝望中的微光
楚烬紧贴剧烈震颤的冰冷岩壁，脸上和左肩蠕动的黑纹灼烧感在血矿狂暴后诡异地平息，但掌心布条已被鲜血和污秽浸透。混乱中，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弥漫的血雾和疯狂逃窜的人影，瞬间锁定矿洞角落——孤儿小七蜷缩在凸起的岩石后，瑟瑟发抖，脏兮兮的小脸泪痕斑驳，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黑血洼边缘的半枚铜锁。
“那是我娘的遗物……” 小七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传来。
“别动！” 楚烬嘶声低吼，瞳孔骤缩。
话音未落！
铜锁下的黑血洼骤然翻涌！一只完全由粘稠黑血凝聚的狰狞利爪破开血面，带着刺鼻腥风，快如闪电般攫住了小七伸出的脚踝！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小七被巨力拖向黑血！
身体先于意识！
楚烬如同被强弩射出的箭矢，从阴影里爆射而出！无视脚下翻涌的黑血、头顶坠落的碎石、死亡的腥风！
“嗤啦——！”
黑血利爪感受到更强大的血肉气息，瞬间改变目标！尖锐爪尖撕裂楚烬小腿破烂的裤管，狠狠刺入皮肉！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伴随着恐怖的腐毒，如同千万根冰针顺着血管筋络疯狂侵袭！楚烬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剧痛和毒素冲击剧烈颤抖。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他的手臂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铁钳般死死攥住小七的手腕！
“过来！！” 野兽般的低吼从喉咙迸发！楚烬全身肌肉贲张，青筋如虬龙暴起，硬生生对抗着黑血利爪的拖拽！猛地向后一拽！
“噗嗤！”
小七被拽回，重重摔在干燥岩石上。那半枚铜锁擦着楚烬青筋毕露的指尖，“叮”的一声坠入沸腾的黑血洼，瞬间消融无踪。
“楚……哥……” 小七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小手死死抓住楚烬破烂的衣角，泪水混着血污滚落。
虐杀与异变
“嗖——！”
死亡的尖啸撕裂混乱！伽罗早已将楚烬的“挑衅”视为眼中钉！玄铁鞭化作黑色闪电，精准绕过障碍，带着所有暴怒和杀戮欲望，狠狠缠上楚烬脖颈！沛然巨力猛地向上提起！
“呃——！”
窒息感如冰冷潮水淹没，视野瞬间被黑暗和血色光斑占据。温热的鲜血从被鞭梢倒刺撕裂的咽喉涌出，顺着冰冷的玄铁锁链蜿蜒流下，“嗒…嗒…”滴落血泥。
伽罗布满鳞片的脸在血雾中狰狞如恶鬼，三只猩红竖瞳带着残忍快意，欣赏楚烬在空中徒劳挣扎的濒死姿态。“卑贱的人牲！也配学别人当救世主？！” 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充满极致轻蔑。
倒刺深陷脆弱的咽喉，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更剧烈的撕裂痛楚。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伽罗饱含恶毒嘲弄的话语，却如烧红烙铁烙印进他即将崩散的灵魂：“你娘当年偷‘钥匙’时，倒还是条懂得摇尾乞怜的好狗！可惜啊…生了你这么个没獠牙的废物杂种？！”
轰！
这句话在楚烬沉寂的灵魂中掀起滔天巨浪！混杂着滔天恨意、无尽屈辱和凶戾的火山轰然喷发！左肩黑纹瞬间滚烫如烙铁！
伽罗狞笑着抬起覆盖鳞片的巨大靴底，带着践踏蝼蚁的轻蔑和极致侮辱，狠狠朝着楚烬被吊起、因窒息扭曲的脸庞踩下！“给老子闭嘴，杂种！”
腐臭泥浆和冰冷靴底瞬间淹没了楚烬的口鼻！窒息、剧痛、污秽、冰冷、屈辱…所有感官在绝望的黑暗深渊中沉沦。
濒死。
意识沉入冰冷粘稠的无边黑暗。
然而——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猛地从紧贴冰冷胸膛的硬物上爆发！是那枚贴身悬挂、布满铜锈、毫不起眼的青铜坠！灼热感从内而外，如同心脏深处点燃微型太阳！一股沛然莫御、古老凶戾、仿佛沉睡了亿万载的恐怖意志，随着灼热轰然苏醒！
嗤啦——！！！
一道纯粹凝练、仿佛能斩断时空的血色光芒，以楚烬胸膛为中心骤然爆发！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撕裂矿洞浓稠黑暗，将伽罗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孔映照得一片惨红！
血光所过，弥漫血雾“滋滋”消融蒸发！翻涌的黑血洼诡异地平静刹那。狂暴喧嚣的血矿矿洞陷入死一般的凝滞。
唯有楚烬心口的青铜坠，在衣襟下，厚重铜锈悄然崩裂一道细微缝隙。缝隙深处，一丝丝古老玄奥、与矿脉黑血隐隐同源的暗红符文，如同苏醒的血管脉络缓缓亮起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悸动。
矿洞最幽深尽头，那块亘古矗立的古老石碑，被血光与青铜坠异变触动。碑体表面模糊图腾中，那道“锁链贯穿心脏”的狰狞图案骤然亮起微弱乌光！图案中央，白璃痛苦的虚影在乌光中扭曲浮现，心脏位置赫然插着与楚烬左肩黑纹如出一辙的虚幻长钉！
更近处，被血光灼伤眼睛、捂脸后退的伽罗，指缝间露出的三只猩红竖瞳，在惊骇剧痛中，瞥见了楚烬挣扎敞开的破烂衣襟下——心口正上方，一块形如燃烧火焰、却缠绕丝丝漆黑纹路的奇异胎记！
伽罗瞳孔缩成针尖！脸上暴怒轻蔑被极致的恐惧和狂热取代！“容…容器？！” 他失声怪叫，声音因震惊狂喜彻底变调扭曲，“是‘容器’！哈哈哈哈哈！竟然是你——！！”
癫狂嘶吼在死寂矿洞回荡。楚烬被吊在半空、本应沉寂的身体，在青铜坠血光和伽罗嘶吼中，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黑暗意识深渊，一个冰冷古老、由亿万生灵哀嚎汇聚的宏大声音穿透死亡帷幕，在灵魂核心隆隆炸响：
“葬渊……苏醒……”
“饥饿……吞噬……吾主……”
饕餮初啼
伽罗那声撕裂死寂的癫狂嘶吼——“容器！是容器！哈哈哈哈哈！”——如同滚油泼入冰水。
凝固时间骤然破碎！被血光短暂压制的黑暗混乱以更狂暴姿态反噬！黑血洼重新沸腾，血雾扭曲聚拢，矿奴尖叫推搡升级，出口再成血肉磨坊。
伽罗彻底疯了。三只猩红竖瞳中黑气翻涌膨胀吞噬眼白，巨大身躯因狂喜恐惧颤抖，涎水混合黑血丝从利齿滴落。青铜坠血光灼伤他手掌留下焦痕，但这点痛苦被焚毁理智的狂热淹没。
“我的！是我的！” 伽罗嘶吼如砂轮摩擦铁器。他不再理会逃窜矿奴，所有注意力死死钉在被吊半空、意识沉沦的楚烬身上，钉在那块心口火焰缠绕黑纹的胎记上！胎记在血光映照下，漆黑纹路如细毒蛇在火焰轮廓内扭动，散发冰冷古老气息。
“抓住他！抓住‘容器’！献给‘祂’！！” 伽罗抛弃监工身份，如同发现稀世珍宝的贪婪野兽，巨大脚掌狠狠跺地震得碎石飞溅。他猛地一拽玄铁鞭！
“呃——！”
勒紧脖颈的巨力骤然加剧！濒死窒息感如同冰冷铁钳要将楚烬残存意识捏碎！喉骨呻吟，鲜血汩汩涌出染红冰冷鞭身。身体被粗暴拖拽撞向岩壁！
剧痛！
冰冷岩石棱角狠狠撞击背脊，骨头发出沉闷撞击声。剧烈物理刺激如同投入黑暗意识深渊的火星！
轰！
楚烬被死亡绝望冻结的意识核心猛地一震！不是清醒，是更原始凶戾的“苏醒”！
“葬渊……苏醒……”
“饥饿……吞噬……吾主……”
冰冷古老的声音不再是模糊呓语，化作惊雷在灵魂最深处炸开！每一音节带着实质冲击力震荡骨髓血脉！
嗡——！
紧贴胸膛的青铜坠骤然滚烫如烙铁！一股难以形容、来自九幽地狱底层的森寒意志混合焚毁一切的暴虐饥渴，如同决堤冥河之水，顺着烙印位置蛮横冲进身体！
“啊——！！！”
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楚烬被勒紧喉咙挤出！不是痛苦，是某种存在强行降临、粗暴占据濒死躯壳带来的灵魂撕裂感！
身体如同投入熔炉枯柴，在玄铁鞭下剧烈抽搐痉挛！皮肤表面原本只在左肩蔓延的诡异黑纹，如同获得生命源头，疯狂向四肢百骸扩散！漆黑线条如活体藤蔓瞬间爬满脖颈手臂胸膛！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呈现诡异墨黑色，如同无数毒蛇在皮下游走钻探！
最恐怖是他的眼睛！
原本因窒息翻白的眼球，此刻被一片纯粹粘稠、如同凝固血浆般的猩红彻底覆盖！两点针尖大小、更加深邃的漆黑瞳孔在这片猩红中缓缓浮现，冰冷漠然，没有丝毫人类情感，只有俯瞰蝼蚁吞噬万物的原始饥饿！
“吼——！”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太古凶兽喉咙的咆哮，从楚烬扭曲嘴里发出。不再是人类声带震动，更像金属摩擦岩石崩裂的混合音，充满令人灵魂战栗的凶戾！
剧变让癫狂的伽罗猛地一窒！拽鞭子的手不由自主松了几分力道。三只猩红竖瞳死死盯着楚烬身上疯狂蔓延的黑纹和非人血眼，瞳孔深处狂热火焰被本能惊惧短暂压制。
“装神弄鬼！” 伽罗强压心头寒意，更多是被挑衅的暴怒和“容器”异变刺激的贪婪，“给老子老实点！” 覆盖鳞片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恶风，狠狠抓向楚烬被黑纹覆盖的头颅！指尖闪烁乌黑光芒蕴含致命腐蚀力量！他要彻底制服这珍贵“容器”！
布满鳞片利爪即将触及头颅瞬间——
楚烬那双冰冷无情的血瞳，极其轻微转动，聚焦在伽罗抓来的手掌上。
没有躲闪。
没有格挡。
被玄铁鞭吊在半空的身体，以违背物理常理的诡异姿态猛地向前一“递”！主动将头颅送向利爪！
伽罗狰狞脸上掠过错愕残忍得意：“找死！”
噗嗤！
覆盖乌黑光芒、足以洞穿岩石的利爪，毫无阻碍刺入楚烬左侧肩胛骨下方——黑纹盘踞核心！血肉撕裂声清晰，暗红血液瞬间飙射溅了伽罗一脸！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 伽罗狂笑戛然而止。
他感觉到，自己刺入身体的利爪如同探入万年玄冰深渊！一股难以言喻、冻结灵魂的极寒顺着指尖疯狂蔓延！更恐怖的是，利爪上蕴含腐蚀精铁的乌黑能量，在接触楚烬体内奔流的墨黑血液时，竟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消融！
楚烬被黑纹覆盖、痛苦扭曲的脸上，那双冰冷血瞳死死盯着伽罗，嘴角极其缓慢僵硬向上扯动。
那不是笑。
是捕食者锁定猎物的本能反应。
“不好！” 伽罗心中警兆狂鸣！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他！猛地想抽回手臂！
晚了！
“咕…咕噜噜…”
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声音从楚烬被利爪刺穿的伤口传来！飙射的鲜血瞬间倒卷！伤口周围皮肉疯狂蠕动翻卷！漆黑纹路如同活体锁链，顺着伽罗刺入的利爪闪电缠绕而上！所过之处，伽罗手臂覆盖的坚硬鳞片如同强酸腐蚀朽木，迅速灰败失去光泽片片剥落！
“啊——！！” 伽罗发出前所未有混合剧痛极致恐惧的惨嚎！他感觉手臂生命力、灵力甚至灵魂本源，都被缠绕的黑色纹路疯狂抽离吞噬！仿佛亿万张无形饥饿的嘴同时啃噬血肉灵魂！
他想挣脱！漆黑纹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锁紧！一股沛然莫御冰冷沉重意志顺着纹路蛮横冲击脑海，眼前发黑精神几乎崩溃！
“放开！你这怪物！！” 伽罗彻底慌了，另一只手疯狂挥舞玄铁鞭狠狠抽向楚烬身体！
啪！啪！啪！
沉重鞭影带着狂暴力量抽打胸膛腰腹！皮开肉绽，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碎裂声！常人早已化作肉泥！
此刻的楚烬仿佛失去痛觉。身体在鞭挞下剧烈摇晃如狂风枯叶，但那只被刺穿、疯狂吞噬伽罗的手臂稳如磐石！冰冷血瞳甚至没看抽打自己的鞭子一眼，死死锁定伽罗因恐惧扭曲的脸。
吞噬！
吞噬！
吞噬！！！
意念如同无形风暴席卷楚烬残存意识每个角落。身体在崩溃，某种更本质凶戾的东西却在疯狂汲取伽罗生命精华！
伽罗惨叫变得凄厉绝望。那条被黑色纹路缠绕的手臂以肉眼可见速度干瘪！强健肌肉萎缩，皮肤失去光泽如风干树皮紧裹迅速失去生机的骨骼。三只猩红竖瞳中黑气如退潮消散，取而代之是无尽灰败死气。
“不……不！我是伽罗！我是血矿监工！我是……” 他徒劳嘶吼，声音越来越微弱。
嗡……！
楚烬心口紧贴的青铜坠再次强烈震动！这一次是无形的冰冷锋锐意念，如同出鞘绝世凶兵贯穿混乱意识！意念非言语，却清晰传递出一个名字，一个形态，一种存在的渴望！
楚烬冰冷血瞳深处两点针尖大小漆黑瞳孔骤然收缩！那只没有被伽罗刺穿垂落身侧的手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伽罗因恐惧生命力流失扭曲的脸庞！
嗡——！
空气剧烈扭曲震荡！楚烬掌心前方空间如同投入石子水面荡开圈圈肉眼可见漆黑涟漪！一股无法形容、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在掌心疯狂汇聚压缩！
周围空气瞬间粘稠沉重！弥漫血雾惊恐退散！翻涌黑血洼诡异地平静。
伽罗剩下两只竖瞳瞬间瞪大到极致！死亡阴影从未如此清晰笼罩！他嗅到终结气息，比血矿最深处黑暗更纯粹的虚无！
“不——！！！” 他用尽最后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绝望嚎叫。
楚烬冰冷血瞳没有丝毫波动。抬起的五指猛地向内一握！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轻响。
伽罗充满惊骇绝望的嘶吼连同那颗覆盖鳞片因恐惧扭曲变形的头颅，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烂西瓜瞬间爆裂！红的白的灰的混合碎裂鳞片骨头渣滓如同被强风吹散的尘埃四散飞溅！没有惊天爆炸，只有令人窒息纯粹高效的湮灭！
伽罗失去头颅干瘪大半的巨大身躯如同抽掉支撑的朽木剧烈抽搐几下轰然后栽，重重砸在粘稠黑血泥浆中激起污秽血浪，随即被翻涌黑血缓缓吞没，只留几片残破鳞片漂浮血面。
矿洞死寂。唯有黑血缓慢翻涌咕嘟声，远处矿奴压抑到极致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楚烬身体失去玄铁鞭吊挂软软跌落重重摔在冰冷布满碎石血污地面。他蜷缩着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剧烈抽搐，左肩被伽罗利爪洞穿的伤口处漆黑纹路如活物蠕动贪婪汲取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伽罗的生命精气和狂暴异种能量。皮肤下墨黑色血管贲张如狰狞黑龙盘踞。
他挣扎着试图抬头。视线模糊血红，耳中尖锐嗡鸣和无数重叠饥饿低语。
混乱感知边缘，一个古老苍凉带着无尽嘲讽不易察觉惊异的声音贴着耳膜响起：
“啧啧……竟真让你这杂血废物用命喂醒了它？” 声音顿了顿充满戏谑高高在上漠然，“不过……你娘当年偷走‘钥匙’时可比你这蠢货聪明多了……”
饕餮残魂！
念头如冰锥瞬间刺穿楚烬混乱意识！他猛地扭头猩红血瞳扫视弥漫血雾幽深矿洞阴影试图捕捉声音来源。
然而什么也没有。
只有矿洞深处那块亘古矗立古老石碑在弥漫血雾中若隐若现。碑体上那道“锁链贯穿心脏”图腾似乎更清晰几分。乌光流转，被锁链贯穿心脏女子虚影——白璃轮廓在乌光中痛苦扭曲，模糊眼睛仿佛穿透时空阻隔带着难以言喻悲伤绝望遥遥“望”向倒在地上浑身浴血被黑纹缠绕的楚烬。
心口位置青铜坠灼热感缓缓退去只留深入骨髓冰冷空虚。仿佛刚才吞噬伽罗的恐怖力量只是短暂不属于他的幻梦。
剧痛虚弱冰冷还有那跗骨之蛆缠绕全身诡异黑纹……真实触感如潮水淹没。楚烬眼前一黑残留意识再也无法支撑彻底陷入深沉黑暗。
意识沉沦前一瞬仿佛听到角落传来微弱颤抖呼唤：
“楚……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