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四九城的胡同巷子晕染得影影绰绰。
段飞鹏脚下生风,一路慌不择路地逃窜,肩头被流弹擦伤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冷汗混着尘土糊了满脸,往日里关外飞刀客的潇洒利落荡然无存。
他七拐八绕,专挑那些蛛网密布的窄巷钻,直到眼前出现一扇不起眼的青灰色木门,这才扶着墙喘了口气。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确认身后无人追踪,才抬手在门环上轻叩三下,节奏急促而隐秘。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道警惕的目光探出来,看清来人是段飞鹏,这才猛地拉开门,把他拽了进去。
院子不大,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正屋亮着昏黄的煤油灯。
光影摇曳间,能看到几个黑衣汉子正围在八仙桌旁,桌上摆满了擦得锃亮的长枪短炮,还有几枚圆滚滚的手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火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面皮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阴鸷狠戾。
正是保密局潜伏在北平的头目——乔杉。
他见段飞鹏一身狼狈,头发散乱,衣摆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还沾着血污,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放下手里正在检查的汤姆森冲锋枪,语气里满是惊疑:“老段?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不是让你去接应高市,把白灵和于秀凝那娘们一并带回来吗?”
段飞鹏一把推开迎上来的手下,踉跄着冲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粗瓷大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凉水。
这才抹了把嘴,喘着粗气,语气里满是憋屈和怒火:“娘的!失手了!栽了个大跟头!
谁能想到于秀凝那老狐狸这么难缠,还有那个叫白灵的女共党,居然敢跟咱们硬碰硬,更要命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什么程咬金?”
乔杉眉头皱得更紧,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骤然锐利,“啥来头?”
“鬼知道是什么来头!”
段飞鹏狠狠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子弹壳叮当作响,“看着就是个愣头青,听于秀凝喊他柱子,好像还是个厨子!
可那小子的枪法,简直神了!老子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准的枪法!
三枪连射,枪枪锁喉,我身边两个弟兄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了!
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腰身一拧躲到了墙后,怕是现在已经成了他枪下的冤魂!”
他越说越气,想起刚才巷子里的惊魂一幕,后背就直冒冷汗:“那小子不光枪法准,心思还贼细。
知道高市那娘们有用,居然不打要害,专打四肢,下手又狠又准,八枪下去,高市直接瘫在地上,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乔杉闻言,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缓缓踱了两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糊涂!”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着段飞鹏,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次行动事关重大,‘邱小姐’计划是美国朋友亲自点名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让你多带点人手,你偏嫌目标太大,怕引来了公安的巡防队,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抓到,反倒折了弟兄,连高市都折进去了!”
段飞鹏被骂得满脸通红,却又无从反驳,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他咬着牙道:“这次是我大意了!等我查清楚那小子的底细,非扒了他的皮,灭了他全家不可!”
乔杉冷哼一声,没再继续数落。
他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沉默了片刻,才转过身,语气缓和了些许。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能逃回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正好,你来了,咱们的行动还能多个帮手。”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这是刚从美国归国的华侨,是搞核物理的顶尖专家,毛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要咱们把他做掉。事成之后,赏金——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
段飞鹏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狼狈和憋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贪婪。
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么多?这买卖,干得过!”
乔杉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把这单做成了,咱们下半辈子,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远走高飞!”
两人凑在一起,头挨着头,压低了声音密谋起来,煤油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两只伺机而动的豺狼。
院子里的其他特务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竖着耳朵听着,眼里都闪烁着对黄金的渴望。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墙外的黑暗里,一道橘色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蹲在墙头上。
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院内的动静,时不时还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
而墙外不远处的胡同里,何雨柱一行人正屏声静气地跟着,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大橘蹲在墙头,见里面的人还在嘀嘀咕咕,不耐烦地用爪子挠了挠墙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它扭头看向胡同口的方向,圆脑袋晃了晃,然后抬起一只肥爪子,先是伸出五根指头,对着何雨柱的方向挥了挥。
接着又慢悠悠地缩回去两根,剩下三根爪子,又对着正屋的方向点了点。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于秀凝和白灵都看呆了。
于秀凝压低声音,满脸惊奇地看向何雨柱:“柱子,这猫……这猫是啥意思?难不成还能报数?”
白灵也紧紧盯着大橘的动作,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从事情报工作这么多年,见过聪明的军犬,却从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猫。
何雨柱摸了摸鼻子,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傻猫,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成精了是吧?
但眼下任务要紧,他也没藏着掖着,压低声音解释道:“它那意思是,院子里一共八个人。”
“我的天!真成精了嘿!”
旁边那个年轻的巡防队员忍不住低呼一声,赶紧捂住嘴,眼里满是震撼,“这比咱们局里的军犬还机灵!”
“可不是嘛!”
另一个老队员也跟着点头,声音里满是感慨,“老话说得好,猫有九命,还通灵性。这猫,怕是沾了灵气了!”
队员们纷纷侧目,看向墙头那只肥橘的眼神,满是惊叹和佩服。
大橘听到众人的议论,得意地翘了翘尾巴,对着何雨柱“喵呜”叫了一声,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分明是在提醒他——别忘了答应我的大鲤鱼!
何雨柱白了它一眼,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嘀咕:“知道了知道了,等办完这事,回去给你炖两条大鲤鱼,管够!”
一听这话,大橘立刻满意了,又蹲坐回去,继续警惕地盯着院子里的动静,圆溜溜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