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睁眼,能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正变得透明,指尖的轮廓融进流转的光里,却没断了相牵的印子。那些前世今生的片段还在晃,可她没敢分心,只牢牢盯着沈维衍的方向。他的身影也在淡,玄色衣摆化作细碎的光尘,可她能听见他的声音,隔着光层传来,稳稳落进心里:“别怕,意识不散,咱们就不会散。”
洛丽轻轻“嗯”了一声,试着松开紧绷的肩。分解在继续,多维阴界的形态像蜕一层薄壳,顺着光流往下淌。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变,不是碎,是在重新凑成另一种模样,连带着胸腔里的气息都变了,不再是冥河边上那种凉丝丝的滞涩,倒有了点轻快的暖意。
沈维衍先察觉到转换的尾声。他感觉到指尖的触感变实了,不再是光里的虚浮,而是真切的、带着温度的触感。他试着凝眸,光芒正慢慢退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不再是六道的光轮,而是一片透着淡金的云。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已经恢复了模样,掌心还攥着另一只手,指节纤细,是洛丽的。
他紧了紧手,看见洛丽也正睁眼,眼里的光还没完全褪去,却亮得很。她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望他,唇角轻轻弯了弯:“沈维衍,我好像……换完了?”
沈维衍刚要开口回应洛丽,说“是的,我们做到了”,然而,变故却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沈维衍给予洛丽的回魂印记,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颤动,紧接着,竟如脆弱的玻璃一般,“咔嚓”一声,从中碎裂成了一半。伴随着回魂印记的破碎,洛丽发出一声惨叫。这变故太过突然,沈维衍瞪大了双眼,满心都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洛丽的意识在回魂印记破碎的瞬间,如同被重锤猛击,开始一点点地被击碎。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迅速化成一股游离的能量,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沈维衍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想要抓住洛丽飘散的能量,想要留住她,可那能量如细沙般从他指缝间溜走,根本抓不住。
沈维衍心急如焚,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眼睁睁地看着洛丽的意识消散,身体化为能量,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种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维衍怀中的火盏业火像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绝望与痛苦,再一次绽放出夺目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道屏障,迅速笼罩住洛丽飘散的能量。在光芒的包裹下,传来了洛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意识:“我……保留不下意识,只能轮回……”
沈维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紧紧盯着那团被业火光芒笼罩的能量,声音颤抖地说道:“洛丽,别怕,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你轮回至何处,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随着他说完这句,六道的能量瞬间汹涌澎湃起来。那股强大力量直接朝着洛丽被火盏业火笼罩的能量涌去,强行将其卷入轮回的漩涡。
沈维衍心中明白,洛丽之所以会遭遇如此变故,很可能是因为他给洛丽的回魂印记出了问题。
如今看来,这魂印或许在六道轮回的强大力量面前,出现了难以预料的状况。
又或者是洛丽自身的修为不够,即便有魂印相助,在面对六道轮回这等充满无尽奥秘与强大规则之力的考验时,还是显得力不从心。
好在让沈维衍稍微感到心安的是,洛丽应该是会轮回到多维阳界去。就算她此刻失去了意识,但魂上还留着自己的回魂印记。只要自己能顺利到达阳界,就有一定的把握找到她。只是,刚刚才经历了千难万险得以团聚,没想到转眼间看来又要面临分离,沈维衍满心的无奈与不舍,却又只能将这份深情与牵挂深埋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洛丽。
与此同时,沈维衍这边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股分解的力量同样作用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拉扯着,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重新塑造。
原本稳定的身形在这股力量下逐渐变得模糊,就好像他整个人也成了一幅未完成的画卷,被不断涂抹、修改。多维阴界赋予他的形态在快速褪去,如同陈旧的外皮般簌簌脱落。
他的意识虽然清醒,但身体所承受的变化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像是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经历一场重生的洗礼。在这分解与重塑的过程中,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周围能量的流动与变化。
随着分解的继续,他仿佛能看见自己的经脉如同发光的脉络,血液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重新汇聚、流淌。而他的灵魂,也在这过程中仿佛经历了一次深度的净化,那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杂质被一一剔除,变得更加纯净、坚韧。
沈维衍深知,这是六道轮回之力在发挥作用,虽然心中牵挂着洛丽,但他也明白此刻必须集中精力完成自身的转换,才能有机会去追寻洛丽的踪迹。他咬着牙,忍受着身体上的种种变化带来的不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顺利完成转换,去阳界找到洛丽。
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影响下,他的气息也在不断地变化。从起初带着阴界的丝丝寒意,逐渐转变为一种更为空灵、炽热的感觉,仿佛他正在从阴寒的深渊迈向光明温暖的彼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攀升,一种全新的、更加强大的力量在体内孕育而生,只是这种力量此刻还稍显稚嫩,需要他在之后的修炼中慢慢打磨、掌控。
终于,随着最后一丝阴界形态的消散,沈维衍完成了转换。他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的他,已然做好了前往阳界,寻找洛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