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竟觉星可摘。
少年心气勇气是不可再生之物啊。
我沉迷书海不可自拔,中规中矩地完成了学业,不该想那么多的。
我百无聊赖回了国。
我不需要工作赚钱,日进斗金又怎样呢,世界这么大怎么一点意思都没有?
回了国我老和傅斯年偶遇,第二次见面他竟然说要和我结婚。
这个世界问题更严重了。
不过那时候我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似乎能和他结婚是天大的赏赐一样,带点傲慢很正常,但不应该是对着我。
说实话,如果我想,即使是他那种身份地位的人,见到我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我一点也不怀疑我会青史留名,高考近满分的全国状元,没成年就有两枚奥运金牌(我就只参加了两个项目)。
还有各种比赛,我是普罗米修斯俱乐部的成员,修了多少学校救了多少人捐了多少钱?
国家级重要保密人员,当之无愧的电脑天才,赫赫有名的操盘手,在很多领域也算是小有建树,还是阿尔法协会会员之一。
但是又怎样,没意思,死了算了。
不过傅斯年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确信自己和他是一类人,那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啊?
好奇怪啊,真想知道原因。
我在各种地方被迫和傅斯年偶遇,他总是邀请我吃饭,笨拙且生疏地找聊天话题,消息也发的特别勤,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没有在追求我,只是想和我结婚,我很敏锐也很聪明,毫不夸张地说,我有颗天才大脑和七窍玲珑的心,一切都是透明的。
觉得有意思,半推半就我同意了。
事实证明傅斯年还是那个傅斯年,死直男一个,呆头呆脑的笨木头,不过我当时也不喜欢他,戒指刚套上就被我摘了。
其实前面他态度还挺好的,就是话听着比较冷硬,如果我收敛一些两人可能就这么细水长流地自然爱上对方,可惜没有如果。
我的哥哥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对我冷淡了下来,虽然处处温柔事事体贴,但明显心里不舒服,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周到绅士,可是这更不好了,我觉得他喜欢我。
但那个时候我不喜欢他。
和发现别人喜欢我就疏远一样,我果断掐灭苗头,在他车祸躺在床上时提了离婚,我知道他没什么事儿,可还是莫明觉得好可怜。
我处理了国内的财产,捐的捐卖的卖,留下补偿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打包出国。
高兴就又跑又跳,悲伤就又哭又喊,那是动物园里猴子干的事,笑在脸上哭在心里,说出相反的言语做出相反的脸色,这才是人,看不透,那几个月我过得像只猴子。
我很少通过砸东西发泄,但后来我没压抑自己了,不高兴的时候把能砸的都砸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烦躁,不过我很纵容自己。
可惜被导师撞见了,我一瞬间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以往的精明聪敏,我当时还算体面,但出现在精神病院不合适。
我再正常不过的回到并完全适应人类社会,在灵隐寺磨练心境,我又看到了傅斯年,他好可怜好憔悴好沮丧啊,整个人蔫蔫的。
他真好看,像可怜的小狗,我带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不过我不想和他纠缠或者叙旧,仅是看到流浪猫就顺手投喂了而已。
但是他黏上我了,住在我旁边,关心我吃穿,在灵隐寺待至清明,趁他回去我收拾东西就跑了,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
可惜总有傻逼,上床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强迫别人很爽?
我随便定下了郁司藤的命运,越高端的圈子采取越原始的交流方式,得亏姓郁的没对我强来,不然我能让他后悔终生。
李酒柒……
她喜欢阳光清朗的那款,不过有女儿后收敛了些,为什么对我像知心姐姐一样?
哦,原来救过她~
她没打算为我杠上郁家,我完全理解,她已经算是知恩图报的了。
可从来没有人得罪我了还能笑的出来,而且我又遇到了傅斯年,像磁石相吸一样,我要处理郁家,要游山玩水,顺便躲傅斯年。
他跟着我来h市了,没有工作吗?
我不想搭理他,他阴魂不散的很,但是他太好看了,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对他心软,他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没营养的废话,跟在身后撵都撵不走,谢家又凑上来了。
找死……
我不会乱吃外面的东西,但我有点好奇中药的感觉,挺好忍的,只是身体和理智不受控制,他竟然能做到那一步,很舒服。
我喜欢黑色,那种暗沉的、连鲜血都无法侵染的颜色,但傅斯年更契合它,能恰如其分衬出对方的苍白肤色和凉薄脾性。
他很精致也很脆弱,黑色碎发下隐约浮现的青紫血管能轻而易举地勾起我的毁灭欲。
袁珊珊好漂亮啊,瞧着深情又专一,可惜怎么能骂我呢,还骂的那么难听。
活该。
不过她出现的太好了,和傅斯年睡觉很舒服,但是我不喜欢他,不应该给他错觉的,我骂他打他希望他离我远点儿。
不要喜欢我,没有意义的。
爱的尽头是什么呢?
沈括很可怜,重病的奶奶,早亡的父母,破碎的家庭和坚强的他,他长的还行,能力性格都不错,他很难过很悲伤,我就帮了他。
没钱眼泪没用,不要尊严放弃学业也没用,真蠢,像枯败的花,有种别样的美。
他奶奶寿终正寝了,他过的很好,事业有成又给老人颐养天年,他恨不得以死报答我这个伯乐,不过我什么都不缺。
晏行和那个小学弟挺有意思的,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未来,事实证明没猜错,结局也就那几个,没有一点新意,无趣极了。
我怎么又遇到了傅斯年?
缘分天定?
嘁~
我以为会分道扬镳的,但是他追上来了,抱着我喊宝宝,一副相思成疾的模样。
没人敢抱我,也没人敢喊我宝宝,他好看,雪地里黑衣很深情,他又黏上我了。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只要我出现,他的目光很少不在我身上。
他注视我的时候充斥着隐忍和压抑,像野兽主动将自己困于囚笼。
可惜我不喜欢他,只是做爱很舒服,他吻技好,胸膛温暖,声音好听,脸好看,身材也好,会说漂亮话,床下很会伺候人。
我不喜欢也不会为任何人花心思,我和所有人关系都不亲密,没有人配得上我精心准备的任何东西,我也没有情感淡漠。
我很会共情每一个人。
傅斯年跟着我去国外了,可我本来就是为了躲他的,他对我好得无可挑剔,卑微地求爱,体贴地照料,随叫随到的温柔。
我对他一点儿也不好,态度恶劣到了极点,走吧走吧离我远远的,我不可能给他爱的,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见面!
我贪恋他的体温,又拒绝了他。
但他没走,我冷眼旁观,我视而不见,我言语讽刺他来者不拒,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卑微虔诚地祈求我,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
真不应该。
甩不掉我就和他回了国,许知星喜欢我,又有人喜欢我,真是莫名其妙。
他们为什么能那么随意地说爱?
爱这么廉价的吗?
用自虐的方式制造深情假象,使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以此获得满足感和安全感。
无论是雪夜等在楼下还是冒着大雨接送,自己回想起来像关羽千里走单骑一样壮怀激烈,可对于别人来说那可能是麻烦。
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那些东西无法承担寄托在上面山崩地裂的情怀,迫不及待表现的满腔爱意会深陷表演而不自知,爱是有偏差的。
刻苦铭心的瞬间对方可能没有同样的感觉,甚至茫然不知。
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对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人家说冷心里就结了冰,对方难过立马如丧考妣比对面还难过,唯恐无法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这真的就是爱了吗?
可谁也无法承担另一个人的寄托,试图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是疯狂的。
这注定徒劳。
爱不是追逐、依附以及自我感动,应该是相互吸引和志趣相投,要克制,克制情绪,克制表演欲,甚至是克制自己的喜欢。
我没有越界,我对所有人都一样,我没有给任何人错觉,我不欠谁什么。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过他不要的。
……
傅斯年要我负责,但我对他只有一丁点的愧疚和歉意,复婚就复婚,再多的就没了。
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或者人家本来就优雅体面不会闹到明面上,我没和亲人相处过,也没和谁如此亲密过,但大差不差。
傅家人很友好,我也尽量礼貌一些,我喜欢体面和雅观,可惜他们擅作主张要给我过生日,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都这么闲?!
没顾任何脸面,我暴躁极了,非常生气心情特别不好,我说傅斯年多管闲事,我觉得傅家人在无理取闹瞎凑热闹。
但傅斯年一点都不生气,他肯定感到了难堪和自作多情,傅家人被迁怒了,可他在祈求我不要生气,让我不要离婚。
他好可怜啊,甚至偷偷把结婚证藏了起来,他太卑微了,我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都紧张得不行,哭起来也很好看。
傅斯年是典型的贵族少爷,没受过什么磋磨,他小时候很可爱,眼睛水汪汪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照片似乎看起来很普通,但财富会低语,我们的确不一样。
他给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每天都陪着我,甚至有些勾栏作派,也许是情趣,不过我确实爽到了,怎么会这么喜欢我?
我没想结婚的,更不打算公开,他那种人竟然愿意穿旗袍和高跟鞋。
他无时无刻都在勾引我,眼睛欲说还休,表情忧郁含愁,身上的香气都带着勾子。
傅斯年想要我主动。
褪去冷漠、敛下傲慢、疯狂又卑微地低着头颅,焦灼又隐忍,他的血液、骨骼乃至灵魂都在叫嚣着渴求,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傅老爷子的寿宴我没参加,但袁姗姗算是冲着我来的吧,我对傅斯年有些迁怒,没有人因为我而针对傅家,这是傅斯年的错。
他哭了,和故意装可怜玩情趣的不一样,哭得很伤心,他在难过,但是我猜不到原因,不过我不和他计较袁姗姗的事了。
我讨厌失控,冷寂、压抑、苦闷、愤恨都是毫无作用的情绪,因弱小而任人宰割的无力感更是让人作呕,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他睡觉的时候我做了,我很好奇他的反应,他说很喜欢,我亲他那里了,他给我的回馈总是正面的积极的,很乖。
我精神状态不太好,脑袋总是昏沉低迷的,他竟然穿黑婚纱,甚至让我在上面。
我没想到他心动至此,居高临下的人走下神坛,情感愈发沸腾,就这么跌跌撞撞走来,对我抱有一种执拗到近乎单纯的爱意。
他疯了,愿意像仆人一样伺候我,自己提前准备好,还给我修了指甲,穿的那么正经,我也是疯了,竟然同意且行动了。
完全收敛的傲慢、几近偏执的忍耐、冷静又疯狂,他很乖很可怜,任由我欺负,我想看他眼角泛红濒临失控的模样。
我违背了曾经的意愿,得对他负责。
我自认为并非善良勇敢之人,害怕黑暗、弱小、痛苦和死亡,却自欺欺人到无所畏惧的地步,个人看来感情很可怕。
明明将一切都分析透了,到头来却还是该喜欢的继续喜欢,该恐惧的继续恐惧。
他难道……
那个人和我以前装的人设很像,傅斯年主动帮的忙,他被人觊觎而不知,我们的初遇像一场笑话,其实结果都一样。
我不想要他了。
不想听他说话,任由他被雨淋,也不想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太聪明也太了解我了,竟然知道我因为什么而生气。
那为什么不和别人保持距离呢?
他道歉和示弱的方式一点也不让我反感,但是我觉得自己被拿捏了,我允许他回房睡觉并开始冷暴力他,因为他脏了。
他没保护好自己,他被人算计了,他应该彻底属于我才是,应该只为我一个人活。
我要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我要让一切回到正轨,他继续走他的康庄大道,我可以补偿他的。
祁家真烦!
怎么不去死!
只教训谢家还忘记姓祁的了,我恨不得弄死他们,说两句都不行,骂又不禁骂!
她晕过去的时候我都懵了,老不死的早不晕晚不晕,又菜又爱玩儿!
得亏没给我惹麻烦,但是我得教训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别再来恶心我了。
我被绑架了,是血缘上亲妹妹推波助澜的,有点高兴,终于有人撞枪口可供发泄了,我是个好人,又为国家处理了一个隐患。
不过傅斯年很紧张,他搞得阵仗太大了,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甚至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像惊弓之鸟一样不安。
真可怜,我又心软了。
他吃醋了,说要穿军装,我有点制服控,也很喜欢和他做那种事。
我知道了他不工作的事,他真的疯了!
太恐怖了!
我要离他远点!
必须离婚!
傅樾年看不下去和我正面起了冲突,其他人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配不上傅斯年,这再正常不过了,可那又怎样?
一切都是傅斯年自愿的不是吗?
我近乎挑衅地和每一个人对视,态度漫不经心又随意极了,生气吧,都生气吧,他们态度恶劣了我就可以挑刺找事儿了,或者傅斯年觉得我不尊重他的家人和我离婚。
我要自由,也给他自由。
他的确生气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甚至感到有些害怕,不过他又对我笑还安抚我,第二天他妹妹给我道歉了。
傅家的人都给我道过歉,连傅书禹也不例外。
我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好好的一家人被我搞得乌烟瘴气,氛围也剑拔弩张。
我直接跟他说要离婚,他拒绝了。
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我。
我觉得他很可怜,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做到这般地步,甚至主动买那些用在自己身上,简直不可理喻,真有这么喜欢我吗?
可是为什么呀?
他对我太好了,我不相信。
傅斯年忙起来了,也有人给我发消息,我拒绝了,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找上傅家,我拒绝的已经足够明显了,在坚持什么?
真让人心烦!
那个狗东西在指桑骂槐,他们都轻视我,我希望自己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些,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我没必要生气的。
但是我做不到,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火。
不过我有能力兜底,一个无足轻重的废物而已,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但傅斯年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怎么不生气?
要是认为我上不得台面、看不懂脸色离婚就好了,我有点对不起他。
姓段的好烦,他们的父母一如既往的默许了,像背地里阴暗的毒蛇。
我不是软弱可欺的废物,也不是蠢笨如猪的棋子,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不是谁都配见我、和我说话的,我不愿意被当枪使。
我不会平白为任何人做嫁衣。
麦子熟了千百次,人民万岁第一次。我会同意的,但不能太随意,还得要点合理权益,要他们三请四请,态度恭敬地来接我。
我没想到会是那个老人,他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人家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会不会觉得我过于稚嫩青涩幼稚可笑?
我们都在重复前人的生活,全球八十亿人口大家都一样的,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在日复一日的重蹈覆辙。
我先行一步提前走了,说一个月就回来,但其实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
人类社会太丰富多彩了,什么东西都能玩出花来,更何况世界那么大,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全部看完的,即使对此我意兴阑珊。
我看到傅斯年了,挺耀眼的,他应该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各种高端场所,一直闪闪发光,而不是对着我低三下四、伏小作低。
不值得的。
究竟喜欢我什么啊?
我改还不行吗?
我又遇到他了,怎么老是遇到他?
他要牵我的手,我避开了,他就放慢脚步和我并排走,他被人叫走了,我也想走的,可他的眼睛会说话,他想我了。
我带他回了我的酒店,他跪下了,他喊我的声音很好听,我突然不想他用嘴做那种事了,这对他不公平,我在心疼他。
我对他总是莫名其妙很纵容。
好痴汉啊,他又在装可怜了,竟然喊我老婆,私底下肯定喊过很多次了吧?
他有点害怕,乖乖不动了,他示弱讨好希望我不要生气,可又情难自禁地渴望我。
好听话。
他很符合我的心意,一举一动都让我满意极了,我允许他喊我老婆,让他用手,甚至奖励他亲我那里,这实在是不应该。
他又要给我过生日,我不理解,我从来不过生日,逢年过节也没必要庆祝。
那一天真的很特殊吗?
发生了什么重要难忘的事吗?
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安静待着。
他要跳舞给我看,真是疯了。
我真的没有勾引他,我不想他爱上我的,他不应该那样,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招惹他的,怎样才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他又看出来了,安分守己地跟在我身边,谨言慎行害怕我赶他走,真的好可怜啊。
我怎么又妥协了?
我跟他回国了。
我是外人,傅家其他人心殊各异,我不在乎,傅斯年还是义无反顾又坚定不移地护着我,他总是觉得我会被欺负。
有人觉得我自甘堕落变了,也有人认为我是伤仲永泯然众人,可傅斯年爱我,他似乎不在意这些,真的有这么爱我?
他希望我阳光一点,希望我笑,带着我什么都尝试一下,可我不感兴趣。
我免费给他当了一天的翻译,他竟然感到了愧疚,总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早在和他认识之前我就坐上了无上高位,任由别人顶礼膜拜,难搞非常。
哀嚎祈求能视为平常而无动于衷,往日里更是挑剔到无以复加,醉生梦死之下是旁人难有的矜持傲慢,放荡不羁的背后是似嘲弄似悲悯的铁石心肠,我不是什么温和派。
这个世界没有我在乎的。
像是站在剧外的观众,活的如同世外人,没有同情心当然会觉得无聊且活该。
我只陈述客观事实,只做价值判断,不想被情感拖累,一切自我利益优先。
他们说我是个愉悦犯。
我每一个细胞、每一块骨骼都充斥着弱肉强食和桀骜不驯,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属于看不起任何人的状态,我太习惯独来独往了。
孤僻成性是我的代名词。
但我会装,演技很好的那种。
有些富二代说为留学努力背单词,当服务生赚学费,冬天洗衣服好冷……他们被自己的心酸过往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觉得他们蠢,他们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都不知道一斤粮食才几毛,他们看不起别人,从来不会对别人感同身受。
可又有什么好指责的呢,那是别人的生活别人的人生,我不应该这样想的。
傅斯年有点笨,脑袋会了手又做不出来,可是好可爱啊,丧丧的真可怜。
一堆泥巴值得那么宝贵吗?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以前我意气风发什么都听不进,现在我沉默寡言什么也说不出。
我智商高,样貌出众,温文尔雅,有钱有权,外表看来履历和为人都无可挑剔。
可惜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能人多如牛毛,才子佳人更是不计其数。
16岁雁门关救隋炀帝,17岁万军救父,18岁晋阳起兵,随后大破薛仁果、宋金刚、刘武周,22岁擒获窦建德王世允,27岁登基称帝,31岁受尊号天可汗,36岁欲灭谷魂,44岁设凌烟阁。
17岁骠姚校尉封冠军侯,19岁拜骠骑将军两征河西,21岁闪击匈奴歼敌7万,22岁漠北之战封狼居胥,23岁任军中大司马。
元行种族歧视政策,汉人近乎亡族灭种,开局一个碗的狠角色。
这样的人物数不胜数,王阳明龙场悟道,郑思肖画兰无土,《富春山居图》的前世今生,风流人物太多太多,他们都随风消逝了。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可是历史上那些独领风骚的大人物,有谁是一帆风顺过完一辈子的?
即使有些天纵奇才早年发迹,但又有谁真正的得偿所愿了吗?
有人在地底建立不朽,有人在大陆留下传说,而我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里,静候死亡。
我怕疼,基本上没怎么流过血受过伤,我看过银白的刀刃划破皮肤露出鲜红的血肉,有些幻痛但还好,我没伤害过自己。
可死亡究竟是什么感觉?
科学家认为,会出现“灵魂出窍”的感觉,是因为大脑的颞顶联合区功能失调。
现代医学认为,“回光返照”的发生主要是由于肾上腺分泌的激素所致,还有Atp影响。
通常人们说一个人死了,会说断气或者没有心跳,但医学上判定死亡的标准并非心脏死亡(即心脏停止跳动),而是“脑死亡”。
死……
有心理学家在研究过150个濒死体验者(经历过“临床死亡”后复生的人)的案例之后,总结出了14种“濒死体验”。
我有过某些感觉,但不全。
凡事都有它的生命周期,天和人都行大运,大运会变,人和物也会变,我能拥有的都是我暂时拥有的,随时可能离我而去。
我不怀疑现在傅斯年爱我。
可有什么是真的?
死亡不是解脱。
傅斯年……
他身居高位,但核桃蓝莓是剥好的,我连手都不用自己洗,天塌了还有他。
他爱我,拼命迎合我,用钱用爱用自己的方式挽留我,让我身心都离不开他。
那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我也喜欢他,但我对他一点也不好,我应该做一个完美爱人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试探、也算是热恋吧、分别,我走了几个小时直至雪停,恍惚间看到了他心如死灰的身影。
一瞬间和当年他出去买东西的影子重合,我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疼他。
其实无所谓,无非就是那些原因而已。
我疯狂又理智,恐惧又兴奋,他的确得偿所愿了,像昏暗天空下的狂乱风暴,肆无忌惮又如影随形,我有点想他的柔情和体温了。
人一定要爱着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我试图接近他,但是他不敢相信。
很荒谬,但这是事实。
寡言少语、冷漠无情的傅斯年喜欢我,从不反驳我阻拦我,他低下头时阴暗而灼热的吐息、晦涩又癫狂的眼神皆因我而起。
他藏了一屋子我的照片。
这不是什么大事。
我被他看到了曾经的不堪,那群人都该死,为什么要算计我呢?
曾经他给我写的信没看直接烧了,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送礼物不收,转的钱不领,但是我喜欢他,甚至想和他好。
可是,为何如此深沉坚定的爱独独降临在我身上,我从未对他温柔以待,他看向别人时总是满心羡慕和遗憾,真可怜。
“别挂,求你……说说话……”
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就傅斯年那蛊惑人心的长相和偏执傲慢的性格,我是欣赏他的。
他声音太好听了,脸也好看,惆怅之外的咬牙切齿,委屈中又带着怜惜,痛意里暗藏疯狂,到后面甚至带着点病娇。
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以及对自己认栽的执着,以前多沉稳、冷静的一个人啊。
他字字句句都是真诚的心意,他喜欢我,没有黄色玩笑,没有低俗字眼,没有调戏玩弄,只有满满的惦念和上位者卑微的爱意。
被他吸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性格恶劣不择手段,但这些他没见过,美貌却是实打实的,于是语言的羞辱,不轻不重的处罚,似真似假的夸赞都让他暗爽。
傅斯年白天得心应手地掌管公司,回来却被我弄得胡言乱语,他不会拒绝我,什么都不会,即使是我拒绝他那么多年后想在一起了,他也只感到受宠若惊和欣喜若狂。
似乎只要我愿意回头,他一直都在。
我回应了,他是我的,爱具有排他性,我们彻底在一起了,身心交融的那种。
我们的爱有时差,在不同时间喜欢上了对方,可站在各自的角度我们都没有错,是阴差阳错造成了我们之间的许多遗憾。
傅斯年时时刻刻都充斥着骚乱与动荡、偏偏又克制到不可思议,这种情绪太难以言喻了,他从里到外都有冰火两重天的矛盾感。
他很在意我,绝无仅有的那种,我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他真的很爱我。
不过,他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真觉得自己藏的很好?我有那么傻嘛?
傅斯年在不安。
所以我向他撒娇,跟他扯一些东的西的,拉着他温存,要他陪我玩儿,不掩饰对他的特殊和在意,我能做一个完美伴侣的。
他演都不演彻底暴露本性了,看着镜子里自己布满情欲的脸我从未觉得如此陌生,但我默许了,我知道他有无孔不入地窥视我。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从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期待,但傅斯年不一样,我纵容他的一切,甚至背叛自己责怪曾经的冷酷与无情,我应该早点对他好的。
但所幸,我们还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