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指尖几乎要贴上那团六芒星光时，视网膜突然泛起刺痛。
青铜门的铭文像是被注入了活物，在他眼球后方翻涌成漩涡，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漩涡中凝实——是古心琴。
她的剑穗不再摇晃，发梢却沾着星芒，剑尖正对着虚空勾勒出与他轮回眼裂纹完全重合的轨迹：\"牧哥，这道门是三千宇宙情感锚点的交汇点——\"
话音未落，金属撕裂声刺穿耳膜。
锁链！
暗紫色的锁链裹着电流从虚空中窜出，精准绞住虚影的脖颈。
苏牧瞳孔骤缩，那锁链上竟浮着三百个他的虚影，每个虚影的表情都带着扭曲的笑意，连声音都重叠成沙哑的回响：\"因果具现形态？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是李维斯。
苏牧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见过系统守护者的投影，但从未见过这样的锁链——每一环都刻着量子纠缠的公式，链身流淌的不是电流，是被碾碎的记忆碎片，其中一片擦过他脸颊时，他清晰闻到了实验室里常有的松香味，那是顾清欢总用的松木护手霜。
古心琴的剑身突然爆发出青铜色数据流，像活过来的蛇群缠上锁链。
苏牧这才发现她的剑刃上浮现着淡蓝色代码，那些他曾在系统日志里见过的底层字符正快速滚动，其中\"dEAth_REcoRd\"的词条被反复覆盖成乱码。\"看剑！\"她低喝一声，数据流在空中重组出画面：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年轻的李维斯握着青铜钥匙，正将尖端刺入另一个苏牧的眉心，而当系统红光笼罩整栋大楼时，那个李维斯的瞳孔变成了机械齿轮。
\"他篡改了我的死亡记录。\"苏牧的喉咙发紧。
所有前世记忆里那些\"意外\"死亡的画面突然涌上来——被妖兽撕碎的胸膛、在星舰爆炸中汽化的右手、被修士雷劫轰碎的丹田，原来每一次\"死亡\"都不是终点，而是系统刻意掩盖的程序。
\"切断他的观测权限！他正在读取系统创世协议！\"
机械摩擦声从脚边炸响。
顾清欢的机械残骸从地面跃起，断裂的右臂刺穿李维斯的锁链核心，银白机械臂与血肉手臂在肩部接驳，露出下面跳动的量子芯片。
她的机械眼球不再映着苏牧的脸，而是投射出系统权限树状图，左半边脸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右半边却泛着冷光：\"苏牧，抓稳我！\"
古心琴的剑尖突然抵住他眉心。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是在末法时代的悬崖边，她为他挡下致命剑招时，剑尖也是这样贴着他额心。
苏牧的呼吸顿住，轮回眼的灼痛突然变成了温凉，他看见剑身上的金纹在发光，每一道都对应着某个宇宙的他们——客栈里她替他挡下的毒酒、星舰维修舱她递来的扳手、末日废墟里她用身体护着他的符纸。
\"相信我，现在！\"古心琴的虚影在锁链绞杀中开始崩解，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牧没有犹豫。他闭上眼，任由剑尖刺破皮肤。
痛意像电流般窜遍全身。
青铜纹路顺着伤口爬上面颊，在他视野里织成金色网格。
当第八层桎梏碎裂的瞬间，他的意识突然被抛入黑暗——不是普通的黑暗，是能\"看\"到法则流动的黑暗。
无数因果锚点在他周围漂浮，每个锚点都拖着光带，而所有光带的终点，都系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
那是李维斯二十年前植入他体内的原始钥匙。
\"不可能——\"苏牧的意识发出震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轮回眼进化都需要\"死亡\"，原来系统早就在他灵魂里埋下了种子，所有前世今生的羁绊，都是这颗种子生长所需的养分。
锁链的嘶吼声突然炸响。
李维斯的三百个虚影在数据洪流中扭曲，最中间的那个突然露出癫狂的笑：\"你永远无法理解羁绊的意义！
那些不过是系统用来稳定锚点的程序！\"洪流裹着锁链冲破青铜门，撞碎了他意识里的因果锚点，几缕光带断裂时，他听见某个宇宙的顾清欢在尖叫。
\"快看铭文！那不是问题，是系统留下的...\"
古心琴的声音被数据洪流撕碎前，苏牧的意识刚好扫过青铜门内壁。
那些他原本以为是问题的铭文，此刻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每个字符都像是被刻意隐藏的密码。
当他的意识触碰到其中一个\"？\"符号时，那符号突然蠕动起来，边缘渗出类似血液的暗红色。
\"轰——\"
青铜门轰然闭合。
苏牧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顾清欢的机械臂还牢牢抓着他手腕，古心琴的剑早已碎成流质，在他脚边凝成小小的光团。
他抬头看向闭合的青铜门，发现原本刻着铭文的表面多了道极浅的裂痕，从门缝处延伸到门楣，裂痕里隐约能看见一点暗红，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门内苏醒。
他伸手触碰那道裂痕。
指尖刚贴上青铜表面，门内突然传来轻响，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苏牧的轮回眼不受控制地发烫，他看见裂痕深处有微光闪烁，那些原本他看不懂的铭文，此刻正顺着裂痕缓缓流动，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