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在林晚身后合拢，金属锁扣发出轻微的咬合声。她没有走向主位，而是站在环形屏幕前，手指轻点控制面板，将一段加密协议残迹投射到中央区域。画面放大后，那串数据流的结构特征清晰显现——与半小时前试图入侵内网的信号完全一致。
“这是第三次了。”她的声音不高，但足够让所有人听清，“不是误触，不是漏洞，是有人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阈值。”
苏悦坐在左侧第三席，目光迅速扫过屏幕上的时间标记。她没说话，只是将手中平板转向科研组长方向，调出西区数据中心断电记录。对方接过设备，眉头微动，随即点头。
林晚转身面向众人，语速平稳：“过去三周，五起被归为异常噪音的事件，现在重新定义为高危信号。”她启动投影切换，五条独立记录依次展开，并以毫秒级精度对齐时间轴。当最后一帧动画完成拼接时，整个环形屏幕呈现出一张精密的操作图谱——每一次联盟的关键行动节点，都被某种外部力量精准捕捉并施加干扰。
市场组主管开口：“这些事单独看都不致命，最多算延误。你怎么确定它们有关联？”
林晚没有立即回答。她微微侧头，视线逐一掠过每位负责人。在能力开启的瞬间，她感知到一丝迟疑从右侧传来。那是调查组副手，他的呼吸频率比正常快了半拍，眼神短暂避开主屏。而科研组长则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节奏缓慢却稳定。
她收回目光，语气不变：“如果一个人每天在同一时间调整路灯亮度，你不会在意。但如果他每次都在你经过前一秒调暗，你会觉得他是巧合吗？”
会场安静下来。
“他们的目的不是破坏。”她继续说，“是观察。他们在记录我们如何应对危机，分析决策路径，甚至预判反制手段。”她停顿片刻，“就像训练模型一样，收集样本。”
苏悦终于开口：“所以那些看似无关的小故障……其实是在模拟变量？”
“是。”林晚点头，“断电延迟三秒，情报传输中断；线人失联时夹带的音频频率，恰好触发内部频道谐波共振；连我们发布的预警声明都被同步撤稿——这不是反击，是实验。他们想知道，我们在什么条件下会做什么反应。”
科研组长抬起头：“可这需要极高的技术门槛。能穿透多层跳转Ip，还能预判追踪逻辑……这不像普通黑客能做到的。”
“因为他们不只靠技术。”林晚的声音低了几分，“他们有信息源。而且这个信息源，知道我们的流程、权限分配、应急机制。”
有人低声质疑：“会不会是上次行动后残留的监控程序？或者内部系统还有未清除的后门？”
林晚摇头：“我已经排查过所有已知接入点。这次的信号来源完全不同。它不在任何注册节点上，也不依赖常规网络拓扑。它是独立存在的，像一层贴在系统外的膜。”
她再次凝视众人，这一次，目光停留在苏悦脸上。她悄然启动“心灵洞察之镜”。视野中，苏悦的情绪清晰可辨——最初的震惊已被理性覆盖，取而代之的是警觉和认同。她看到她在思考如何配合下一步部署，甚至已经在 mentally 列出需要封锁的对外接口清单。
林晚收回能力，额角渗出细汗。这是今天第四次使用，耳鸣感比之前更明显，但她压住不适，转向全体：“真正的威胁不是攻击本身，而是对方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思维模式。他们不需要立刻动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等下去，我们终会把所有底牌摊开。”
灯光略微调暗，映得每个人的轮廓都显得凝重。
“我不认为这是跨国组织的残余势力。”她说，“他们太克制了。每一次干预都精确控制在临界点以下，既造成影响，又不至于引发全面追查。这不是报复，是学习。他们在构建一个关于我们的完整行为模型。”
苏悦翻动平板，补充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可能已经在某些节点上建立了镜像系统——模拟我们的指挥链、响应机制，甚至预测我们的下一步动作。”
“所以我们要变。”林晚说，“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降频加密，启用第三代跳变通讯协议。对外信息发布暂停，任何舆情回应必须经过双重审批。所有内部会议记录不得留存原始日志，统一采用语音摘要归档。”
她走到终端前，按下确认键。“成立‘暗潮专项组’，由我直接负责。三日内提交初步应对框架。目标不是找到他们，而是让他们意识到——我们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存在。”
话音落下，整层楼的电磁屏蔽罩开始缓缓下降。金属板从穹顶滑出，严丝合缝地嵌入墙体，隔绝外部信号。会议室进入静默模式，所有非必要电子设备自动休眠。
林晚没有坐下。她站在主控台旁，指尖轻触太阳穴，闭眼几秒。耳边的嗡鸣仍未散去，但她清楚现在不能停下。她调出原始日志副本，准备筛选第一批可供逆向分析的数据片段。
苏悦起身走到她身边，递来一份加密权限交接单。两人没有交谈，但在系统认证通过的瞬间，后台深筛程序已重新启动，开始过滤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被标记为“低优先级”的异常通信。
林晚睁开眼，目光落在屏幕上一条刚浮现的异常轨迹上。那是一段伪装成天气预报更新的数据包，传输时间恰好卡在科研组一次例行测试结束后的十三秒。它没有试图接入核心系统，也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路径，但其编码方式与之前离岸服务器使用的协议存在微弱相似性。
她伸手调出对比界面，正要标记重点，主控台突然震动了一下。
警报未响，提示灯也未变色。但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极小的窗口——原本应显示网络状态的位置，出现了一帧错误代码。它只存在了不到半秒，随即恢复正常。
林晚盯着那个位置，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苏悦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林晚没有回答。她重新调取刚才的系统日志，逐帧回放那一瞬间的画面。在正常刷新间隔之外，有一毫秒的帧率波动。就在那短短的一瞬，系统的资源占用曲线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微小峰值。
像是有人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防线，又迅速抽手。
她站直身体，重新连接专用通道，将这段异常写入“暗潮”档案的第一条正式记录。
指尖还在键盘上，会议室的照明忽然闪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