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灯光闪了一下，林晚立刻抬眼盯住侧屏。那条被封锁的测试网段再次传来信号，持续时间比上次多了0.3秒，内容依旧加密，但传输频率出现了规律性波动。
她没出声，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科研组长察觉到动作，立刻调出频谱分析图。市场组负责人也同步切换了监控视角，调查小组的联络员则重新校准了远程接入权限。
“不是误报。”林晚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异常，还在继续传。”
科研组长眉头紧锁：“这种级别的加密，除非有原始密钥，否则破解需要时间。我们现在连对方用的是哪种算法都还没确定。”
“不一定要破解。”林晚将刚才记录的三次信号间隔输入系统，生成了一条时间轴曲线，“他们在传递信息，而且是按固定节奏。说明后端有人在操作，不是自动程序。”
市场组负责人脸色发沉：“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只是抢市场？”
林晚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闭门通讯频道。三人的影像依次出现在独立分屏中，外界直播和舆情面板全部关闭。主控室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鸣在背景里持续。
“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产品发布，而是一整套预设流程。”她目光扫过三人，“他们让我们查假线索，放出真产品，再用舆论逼我们慌乱反击。每一步都在等我们犯错。”
科研组长握了握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他们再动手？”
林晚缓缓抬起视线，逐一凝视三人的眼睛。
第一眼落在科研组长身上。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略重——脑海里正反复回放系统被渗透的画面，担心底层架构已被篡改。他嘴上说要封锁接口，实则害怕自己带的团队成了漏洞源头。
第二眼转向市场组负责人。对方眼神微闪，喉结动了一下——内心在权衡是否该提前放出储备素材。他知道现在沉默可能失去信任，可一旦出手又被反制，后果更严重。
第三眼对上调查联络员。那人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记录板，肩膀轻微下沉——自责已经影响判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继续参与调查。
林晚收回目光，指尖轻点控制台，调出三个独立任务面板。
“听我说。”她语气平稳，“我们不需要马上反击，但必须立刻改变方向。”
她先对科研组说：“不要去堵‘影流x’的路，我要你们反过来走一遍它的逻辑。它宣称零延迟、高能效，这些优势依赖什么前提？是特定硬件？还是封闭环境？找出它成立的必要条件。它越完美，就越脆弱。”
科研组长一怔，随即点头：“如果我们能找到它必须存在的‘环境假设’，就能预判它的短板。”
“对。”林晚转向市场组，“你们也不用发任何内容。从现在起，启动沉默监测，追踪每一波负面信息的起点。记下发布时间、账号注册时间、设备型号、Ip跳转路径。我不需要你现在处理，我只要数据。”
市场组负责人皱眉：“可这样看起来，我们像是在逃避。”
“那就让他们觉得我们在逃避。”林晚声音没变，“真正的战场不在前台。我要知道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用了多少资源，什么时候加码。这些细节，比回应本身更重要。”
最后，她看向调查联络员：“你们之前追的档案链是假的，但物理世界没法全伪造。我要你们从‘影流x’首批测试设备的物流单开始查。哪家工厂生产的？谁签收的？运输路线经过哪些节点？一张发票、一个签名都不能跳过。”
联络员抬起头：“你是说，他们可以造假文件，但实物流转一定会留下痕迹？”
“没错。”林晚盯着他，“他们布了大局，就得有人执行。执行就会有痕迹。我不信几百台设备凭空出现。”
房间里短暂沉默。三人各自消化指令，神情逐渐从动摇转为专注。
科研组长率先行动，调出逆向建模框架，开始拆解“影流x”的运行参数。市场组负责人启动全网行为追踪系统，设置关键词捕获规则。调查联络员则重新申请调阅权限，准备深入供应链底层数据。
林晚看着他们操作，手指仍搭在“心灵洞察之镜”的激活键旁。刚才连续三次使用能力，让她脑后一阵阵发紧，像是有东西在缓慢拉扯神经。但她没闭眼休息，而是盯着主屏上的交叉比对进度条。
47%。
还差一半。
就在这时，科研组长突然出声：“林晚，我发现一件事。”
她立刻看向他。
“‘影流x’的动态补偿模块，结构上和我们Lw-03有相似之处，但实现方式完全不同。可奇怪的是……”他停顿了一下，“它调用了一个我们从未公开过的底层接口编号。”
林晚眼神一凝。
那个编号，是她在三个月前一次内部测试中临时使用的调试通道，仅存在于内网日志中，从未对外提及。
“你怎么发现的？”
“我在对比调度优先级时注意到的。”科研组长调出代码片段，“这个编号本该自动清除，但它出现在‘影流x’的依赖列表里，虽然是加密引用，但特征值匹配度高达98%。”
空气瞬间凝固。
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掌握了联盟的核心技术路线，还清楚一些仅限极少数人知晓的内部细节。
市场组负责人忍不住问：“是不是……有内鬼？”
林晚没说话。她缓缓闭上眼，再次集中精神，凝视科研组长的双眼。
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追问：如果系统早已被渗透，那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她睁开眼，声音很轻，却清晰：“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在别人以为我们崩溃的时候，把每一步都走稳。”
她转向主控台，输入一道新指令，将“影流x”的所有已知参数与过去六个月的异常访问记录进行关联分析。系统提示运算时间三小时四十二分钟。
“等结果出来前，所有人按新方案执行。”她说，“不主动发声，不关闭通道，不拦截任何信息流。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科研组长深吸一口气，转身投入逆向分析。市场组负责人开始构建舆情传播热力图。调查联络员接通外勤终端，准备调取第一批代工合同扫描件。
主控室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屏幕刷新的细微响动。时间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灯光低频闪烁了一次。
林晚睁着眼，目光落在尚未完成的交叉比对进度条上。
48%。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控制台边缘，忽然低声说：“快了。”
侧屏突然跳出一条新警报——某个未启用的备用服务器节点，检测到微弱的身份验证请求，来源Ip已被标记为高危区域，请求内容包含一段未知格式的数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