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的人,是顾悦。”
眼看着肖茹霜那般难过,陈鹤安犹豫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当初他跟在先太子身边做伴读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个耀眼而又热烈的女子,只是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
“顾悦出事,他本以为自己能有机会的,没成想人家依旧瞧不上她。”
“杨昀活着的时候,曾经被陈鹤一打过,就是因为他喝多了酒在那编排顾悦,惹恼了他,后来还是先太子从中调和的,只是之后二人之间还是有了嫌隙。”
“后来,杨昀把顾悦接回京以后,顾悦闹出来很多事,让杨昀吃了不少亏,所以杨家上下都瞧不上顾悦。”
“陈鹤一以为,顾悦在外头养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再像以往那么骄傲,没成想,人家不仅没有半点畏缩之意,反而更加肆意张扬。”
“甚至后来还跟摄政王定下了婚约。”
“这对陈鹤一来说,一直都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不管任何时候,压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如他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浑不在意?
无非就是假装自己从未喜欢过便罢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肖茹霜听完陈鹤安这番话,眸底划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垂眸敛去自己的情绪,只是哑着嗓子开口。
“从一开始他接近我,就是一个局而已。”
“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没用了就可以直接舍弃。”
“所以,他才会任由我被丢在家庙那么多年,甚至不闻不问。”
她早该想到的。
一个人,如果真的心里头有另一个人,怎么可能明知道她在吃苦,却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日子?
亏得她那些年甚至还幻想过,有一日陈鹤一会突然踹开大门,然后来接她风风光光地回去。
“呵……”
“亏得我现在为了他还做了那么多事,原来从始至终,我都是个傻子而已。”
“二小姐莫要这么贬损自己。”
陈鹤安瞧着肖茹霜,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轻声安慰道,“是陈鹤一不懂得珍惜而已。”
“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费心,你放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你和他是兄弟,你真的能为了我,与他决裂?”
肖茹霜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陈鹤安问道,“我瞧着你父亲很听你的,若是你开口让他回去,也许你父亲不会反对的。”
“陈鹤一现在已经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日后也不会再越过你去了。”
“你要不要把人带回去?”
“留在二小姐身边当个消遣也无妨,一个奴才而已。”
陈鹤安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地开口。
“若是哪一日二小姐厌了,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就把人带回去,不会让你为难。”
“你对我真好。”肖茹霜看着陈鹤安,眨了眨眼睛,突然凑到他面前,笑着问道,“你就那么喜欢我?”
陈鹤安没想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会突然凑自己这么近,一张脸倏然红透了,眼神四处乱飘,唯独不敢落在她的脸上。
“我……我的确是心仪二小姐已久。”
“先前二小姐被送走的时候,我还差人特地去偷偷送过银两吃食,只是不知道二小姐是否收到了……”
“你送了东西?”
肖茹霜一愣,随即坐了回去,好像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我什么都没有收到。”
那些年,她好像被所有人都遗忘在了家庙。
原来还有人惦记过她的吗?
“看来是被人吞下了。”
听到肖茹霜这么说,陈鹤安顿时有些懊恼。
“都怪我,那个时候手里不宽裕,若是自己过去的话,就觉得会花更多的银两,倒不如省下来寻个商队给二小姐带过去。”
陈鹤安的神色,真挚而又认真。
“只想着能多给二小姐一些,却忘了人心难测。”
“是我考虑不周,让二小姐受苦了。”
不管他现在选择做了什么事,但是他对肖茹霜的喜欢始终都是真心实意的。
以前不敢表露半分,无非是因为他很清楚陈家那些人不会替他做主。
毕竟当初肖茹霜瞧上的陈鹤一,若是自己再闹出来,只怕肖茹霜更加声名狼藉。
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简直难以想象。
他不敢,也不愿拿她去冒险。
可忍了又忍,忍到了现在,明明是陈鹤一自己不真心,那他为何不能争取呢?
现在,没人能挡得住他了。
另一边,等到云擎找到王五,又把人安置在一旁的牢房里,随即来寻顾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死不瞑目的顾观。
“他死了?”
云擎几步走上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转头看向顾悦说道,“郡主,他中毒了,本来就要死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这折子上怎么写才好?”
这心口处的刀伤,掩都掩不住,怎么能瞒得住?
“杨城,因为中毒痛不欲生,心生死志,于是求我给了他一把匕首,自尽身亡。”
顾悦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又不是第一日写这样的折子,还用得着我教?”
“杨城?”
云擎自然已经知晓了顾观的身份,但是听顾悦这么说,还是又确认了一遍。
“仵作验身的时候,肯定会查出来的,这个瞒不住。”
“现在的六皇子已经被流放了,京城门口的百姓瞧得一清二楚。”
顾悦看了看日头,淡淡地问道,“你去跟皇上说,其实人死在了这里?”
“到时候,这地牢里上上下下的狱卒,你一个都保不住。”
“你自己掂量,我去见王五。”
见云擎沉思不语,顾悦看向肖茹雪,再次开口。
“你跟我一起过来。”
“她的手……”
姚青刚想说什么,却见顾悦扫了她一眼,立刻就闭了嘴。
左右都已经包扎好了,应该不会影响什么。
而且,肖茹雪跟着顾悦进来,先前分明是骗了她,这笔账,顾悦不可能不算。
她是顾悦的人,自然不该向着外人。
“郡主,王五那个人只是我听祖父提及过一次,并不认识。”
这个时候的肖茹雪似乎有些迟疑,下意识地扯住了姚青的衣袖,低着头开口。
“我去了也帮不上郡主什么……”
“若是万一再给郡主添了麻烦,岂不是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