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澄澄的鸡汤....那翠绿翠绿的葱花.....那洁白晶莹的米粉......王翠花咽了咽干涩的口水,她天还没亮就去地里摘菜,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呢........
王翠花别过头去咬咬牙刚想说我交押金的时候,就看见旁边又一碗比鸡汤米粉还香的米粉从她旁边飘了过去。
王翠花彻底忍不了了,那是牛肉啊!那可是牛肉!!!
那竟然是牛肉米粉!!!天杀的!那牛肉米粉上竟然足足有三粒她大拇指头那么大的牛肉!!
这食肆铺子的东家疯了吗?
竟然舍得在米粉里搁那么多的牛肉?王翠花眼睛看得发直。口水咽了又咽。
恰巧此时旁边又挤进来一个食客点单道,“掌柜的!三两牛肉米粉三碗!这里是三十文!”
说罢丢下十个铜板就去旁边找位置准备坐下,王翠花刚想感慨这人吃饭的豪气,就看见后厨的位置帘子一掀冒出来一个厨子打扮的人喊道:“牛肉米粉第一锅还剩最后一碗,大海兄弟你别卖多了!”
说罢就把帘子一丢,扭头回去了后厨。
林大海这里还没来得及应声,食肆里其他吃饭的食客们却是炸了锅,争先恐后的叫喊道。
“什么?!只剩最后一碗牛肉米粉了??不行不行!掌柜的你们可得多做点啊!这大早上才刚刚开始你们咋就卖完了呢?!”
“对啊对啊!赶快多做点,我这里吃完了回去叫我媳妇老娘和孩子,都过来你这里吃早食!可别来了之后没东西吃了啊!”
“就是啊掌柜的!哪有你们这样开门做吃食买卖的?这谁家食肆不是往多多的备着食材的?你们怎么就能只剩这最后一碗了呢?!”
这些类似的话语此起彼伏,跟着王翠花屁股后面跑过来的路人们一进店门,就听见了这样的“噩耗”。
瞬间,加入这样“声讨”声的食客们更多了。
鸡汤固然香,但难得能吃上的牛肉才更招人稀罕不是?毕竟这老母鸡只要在村子里,几乎家家都养得有。掏钱就能买的到。
可这老黄牛,不是你有就敢吃的啊!
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这谁家敢为了这么一口吃的,就把犁地和拉东西的老黄牛给宰了的?这不纯纯败家子儿吗?
林大海也很是明白群众的心理。只得高声喊道,“这不是没了!不是没了!是第一锅只剩最后一碗!第二锅牛肉臊子还没熬好!!”
“这第二锅等上一些时候就能熬好了!”
王翠花一听,这还得了?这做饭的都知道,不管是什么,都得是第一锅和刚出锅的好吃。那第二锅不就味道淡了吗?
当即还犹豫不决,想抠搜一下的王翠花数出二十枚铜板往柜台上一拍。
“掌柜的!我的三两鸡汤先不给我上,先给我来一碗三两牛肉的!对!就那最后一碗给我!我不嫌弃剩下的汤脚料!”
王翠花这话一吼出来,忙着催促掌柜的多做一点牛肉臊子的食客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懊悔不迭。
林大海嘴上连声应着好,心里却要乐开了花。
这招果然好使啊!哪有什么第一锅和第二锅的区别?这不都是同一锅吗?
这是自己和姑祖母昨晚就沟通好了的。汤底剩的不多的时候,就出来喊一声第一锅只剩最后几碗了,不要卖多了。
给食客一个紧迫感,顺便也能通过食客的反应,看出来大家对这个口味的汤底的满意程度是怎样的。
然后后面就算真的没有汤底了,食客们也不会过于懊丧,只会在心里记下下次早点来,早点把想吃的一起点上。这样就不会发生吃不上这样类似的情况了。
而且之前姑祖母就说了,这牛肉口味的米粉卖得好的话,今天就上两锅牛肉汤底。
所以林大海说的还有第二锅,也不是骗人的。
那里王翠花点完了单,心里虽然有了一丝咪咪的心疼,那多花出去的十文银钱,但等属于她的那碗三两牛肉米粉端上桌。
王翠花被扑鼻喷香的牛肉臊子香味笼罩了个满头满脸,看着面前那满满的一大碗米粉和牛肉汤,还有那尖尖上足足有四块的牛肉和满满的肉渣,王翠花什么心疼?什么不舍?这些情绪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对自己的沾沾自喜,就说这最后一碗捞的汤底肯定是没差的!看这牛肉碎渣渣,可有这么多呢!
王翠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一顿风卷残云,不消一会就把面前大海碗里的牛肉米粉给吃了个干净。
碗底就连一粒葱花都没有剩下。
“嗝!”
王翠花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感觉自己还能再来一碗。可是胃里有货之后的王翠花现在理智也回归了。她可舍不得吃个早食花上二三十文的。
这都可以买上一斤大肥膘子肉回去吃的了。省着点花,也能在县城生活一天的了。
再说之后还是和卖鱼妹子分的那半碗鸡汤米粉呢。
王翠花想到这里,眼珠转了转。主意一下就上了心头。
等到卖鱼的小媳妇哄着闺女,千盼万盼的终于把卖菜大娘盼了回来。母女俩望着端着碗过来的王翠花,眼睛弯弯,齐齐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这让心里打着歪主意的王翠花不免心虚了虚。
时下的人最是重诺,尤其是现在大雍。
因为皇上上位之后,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廷,很是发生了不少以信诺,重诺而产生的各种奇闻轶事。再加上皇帝有意在民间宣扬。
一时之间,整个大雍,无论是妇孺老幼 还是地痞无赖。都是以重诺守信为荣。
做不到的绝对不答应你。只要答应你了,那自己就是拼死也要做到。
所以盘算着想省下五文钱的王翠花看见母女俩的笑脸。很是有些羞愧张不开口。
卖鱼的小媳妇心里是个有数的。丈夫去了前线打仗,她又没有公婆小叔。家中只余她一人带着闺女住在村里,虽然村中大多都是夫家的族亲,但她一个小媳妇,能安安生生,顺顺利利的生活到现在没一点闲言碎语。
还能带着孩子出来洪江县城里卖鱼货,可见这小媳妇的眼明心亮。
难不成这王大娘偷吃了米粉不成?卖鱼小媳妇心里闪过各种王大娘为什么心虚的念头,但面上依旧笑盈盈的招呼着王大娘。
“这里是你去买米粉我帮你卖出去的菜钱。王大娘你数数,这个数可对?”
王大娘把米粉碗搁在了小凳子上,打眼一扫就数完了,因为这卖鱼小媳妇每五个铜板放做一堆,刚刚好就有五堆。
王大娘捡起铜板又数了一遍,是这个数。嘴上催促着小媳妇赶快给闺女喂米粉,小丫头可以吃,软和着呢。不怕吃堵着了。
小媳妇打眼一看鸡汤米粉,见那顶上那葱花都有些干了,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王大娘果然诚实守信没有偷吃,但她回来的时候心虚什么呢?
小媳妇掏出自己篮子里的小碗就想盛给她的胖闺女。
可是一大早起来到现在,她也没吃早食,肚子里空落落的。眼看着面前这黄澄澄的鸡汤,还有白莹莹的米粉,绿茵茵的葱花。
还有面上那几大块肥硕的鸡肉,一看就是特地交代店家挑选的。王大娘真是有心了。
小媳妇心里再是千思百转,也抵挡不住鸡汤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直直的钻进她的眼睛里,她的胃里,清口水直往外冒。
王翠花一见小媳妇这模样。心里松了松,这小媳妇一看也是没顾得上吃早食的。那自己省下这五文钱的打平伙钱,应该没问题吧?
王翠花留意着小媳妇的神情,再又一次捕捉到小媳妇咽口水的时候终于开口了。
神色有些羞赧,语气也有些气虚的和卖鱼小媳妇商量,能不能这一碗她全买了去。
剩下半碗鸡汤米粉她就不要了。那米粉碗的押金她出了,只消吃完米粉,把碗给她拿回去退押金就成。
小媳妇听完原委,心里大喜!神情也是肉眼可见的笑开了花。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王大娘!就这点子事,值得你一直在那里纠结吗?”
“没问题!刚好我也没吃早食呢!这三两米粉我和我闺女分刚刚好!”
“哪想到这鸡汤米粉这么馋人呢?先前看别人吃的时候闻着儿味就馋。现在这米粉在眼跟前了,看着它更馋了!”
“我跟你说呀!我刚刚给闺女喂米粉的时候,馋得直咽口水呢!!”
王翠花见小媳妇这么爽利,当即也是大喜,和小媳妇说了店里的牛肉米粉她买到了最后一碗,那牛肉,大块的哟!那味儿,啧啧,香得嘞!!
说着还舔吧舔吧嘴唇,一脸回味的神情。
顺手还拿过了小媳妇手里的小碗,“你快吃吧!那掌柜的说了这米粉等不得,刚出锅的最好吃!”
“我一路赶着回来的,这出锅还没一会呢,你快吃,这闺女我帮你喂着。”
小媳妇也干脆,顺势就把碗给了王大娘,她的胖丫头也十分机灵的转头看向王翠花,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王翠花,笑得露出四颗小白牙。张着缺牙的嘴巴“啊。”,“啊。”,“啊。”地,等着王翠花的投喂。
这“啊”得可把王翠花的心都给啊化了。
更是把没有闺女的王翠花看得眼睛直冒光,脸笑得跟朵秋日里的大菊花似的连忙给小闺女喂起了米粉。
“诶,这里还有个勺子,我向掌柜的借的,我来给丫头盛点鸡汤。”
王翠花喂完一口米粉才想起她怀里还揣着一个瓷勺子,连忙从大碗里盛了半碗鸡汤,给胖丫头一口一口的喂着。
小媳妇也很是懂得感恩,自己吃了几口米粉,小小的抿了几口鸡汤之后,就搁下碗。
除了想给闺女留点,让闺女吃饱了自己再吃。就是因为,又有客人来买菜和买鱼了。
小媳妇嘴巴很是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忽悠得来买鱼的顺带买了点王大娘摊子上的菜。来买菜的也带了两条自己摊子上的小鱼回去熬鱼汤。
不消多大一会,摊子上的鱼和菜就卖得了七七八八。
那边家和万事兴的食肆铺子里,此时却正是迎来了早食生意的高潮,此刻正是人们早起出门觅食的时候。
不管是要上工的,还是要做买卖的。就连那些大户人家府里面的老爷,夫人,小姐公子们也全都起来了。
高个子青年宋澈和他的邋遢师兄矮个子青年文正此时也站在了徐府的府门前。
宋澈上前,“砰砰砰”三声敲响了徐府的府门。
惊得还在打着哈欠的门房一个“聚灵”。连忙上前打开了角门,探出一个脑袋来张望。
这门房是在洪江县采买的,因此并不识得从京中来的贵人。
又因为能在县令老爷的府里做门房,这小子很是有一番嘚瑟在身上的。可是他也深知这门房是个十分考验眼力和嘴皮子的差事,生怕哪天被猪油蒙了招子,认不出来贵人,耽误了老爷的大事。
所以这小子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在这上面。
这眼下见着一大清早就有两个风尘仆仆,看上去很是落魄的赶路人来敲自家老爷的府门。门房小子立马就精神了。
他是认不得什么贵气逼人?什么王霸之气?也认不得被满身风尘掩盖住的什么衣裳的好料子,官制的鞋。
但他知道这个时间点,主人家刚起身的时间点,两个赶路人来不及洗漱就找上门来,铁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是要找老爷的。
就是不知道这要紧事他汇报上去是功还是过了。
门房小子眼珠子一转,就憋出来一个好屁。
“你们找谁?”
宋澈和文正一见门房是这么个看上去鬼精鬼精的嘴上无毛的小子,对视了一眼。
难不成这就要上演话本子里经典的,权贵公子被无知门房刁难,然后反转反转再反转的戏码了吗?
文正的眼睛当即就是一亮,一蹦就跳到了宋澈的面前,刚想自己是按什么话本来演下去的时候,就见那门房小子整个从角门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