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寻我何事?”裴明镜面无表情地询问。
自打上回他将母亲安排的小厮遣送走后,母子二人之间就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隔阂。
窦淑容一阵心酸。
她挤出一抹笑:“我儿辛苦了,快快歇下。如今大年初二,文武百官都在休息,怎么就你那么忙呀。来,尝尝,娘命人做了煨鹿筋和炖鹿脯,特意给你留着呢。”
而后赶紧示意丫鬟将温热的饭菜端上来。
裴明镜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坐下用饭。
窦淑容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陪他一块用膳。
她早早就吃过了,如今不过是尝几筷子就放下了。
她观察着裴明镜的神色,见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开口道:“明镜,你也二十有一了,翻过年去,就要二十二了,也该成家了。”
裴明镜夹着菜的筷子一顿,眉头微皱:“不急。”
“怎么不急。你看看景王,比你大一岁,如今孩子都会走路了。你不急,娘也急呀。”一说到这,窦淑容就急了。
原本她是想慢慢挑的。
但晏逐星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生怕儿子真把那个丧门星给娶回家。
“我如今没有成家的打算,您不必着急。”裴明镜想着堆在案几上的那些悬案,压根没心思成婚。
“你是没有成家的打算,还是心里有人不愿让我给你相看!”窦淑容的怒火一瞬间就压不住了。
裴明镜放下了筷子,皱眉看向她:“母亲说的什么话。我心里能有什么人?”
“那个小狐狸精,在京城勾引你还不够,去了通州,还让你眼巴巴地追上去,她到底有哪里好的?!”窦淑容提起这事就气炸了。
儿子昨日大年初一就急着出城,说是去通州查案,结果晏逐星就在通州。
今日更是他们一块回的京城。
光是想象一下晏逐星嫁到国公府之后的猖狂样子,窦淑容心里就怄得要死。
窦淑容斩钉截铁地开口:“总而言之,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晏逐星。”
“母亲您在胡说什么,我们之间分明清清……”裴明镜可没想到母亲竟然还把他和晏逐星联想到一块。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晏逐星杀人,而他选择替她隐瞒的场景。
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又没那么清白了。
他倒是又一次替她徇私了。
见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窦淑容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我不管,你若敢娶她,我就死给你看。”
裴明镜被母亲放出来的狠话给震住了。
见他不说话,窦淑容哭出了声:“你是独子,绵延子嗣是你的职责。你怎么能迟迟不成婚呢!”
“你若成婚有了后,我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对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了。”
“日后,你忙你的案子,娘在家含饴弄孙,也算有个盼头呀。”
听她提起亡父,裴明镜沉默了。
窦淑容见他有所松动,再接再厉:“福安郡主去岁及笄一直没有定下人家,我请陈夫人探了探朝华大长公主的口风,大长公主对你十分满意。过两日你随我一块进宫给太后请安,顺便见见福安郡主。”
“太后许久未见你,惦记得很。你若对福安郡主不满意,也可以请太后她老人家替你做主。”
最后这句话,窦淑容说得不情不愿的。
太后选的儿媳妇,她是一个都不满意。
那些人日后只会讨好太后,哪里会把她这个婆母放在心上。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吧。”裴明镜放弃了和母亲争辩。
就像母亲说的,他也是时候该成婚了。
为裴家传宗接代,是他身为嫡子的职责。
他没办法逃避。
“明镜,你别生娘的气……”见他答应,窦淑容放软了语调,摆低姿态哄人。
但裴明镜却不给她机会。
“母亲,我累了。我要歇息了。”裴明镜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窦淑容知道他不高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儿子每回都这样,但他从来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反正过几天他自己就会调整好了。
她现在只想着过两日和福安郡主相看的事情。
也不知道,福安郡主好不好生养,能不能听话。
想到这,窦淑容就有些烦躁。
若不是京城里门当户对的小姑娘都嫁了人,她也不会考虑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李柔嘉可是朝华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若是她语气重了些,恐怕福安郡主就要回娘家告状了。
不过福安郡主的祖父李崇简乃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他的门生遍布朝堂。
与他们结亲,对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窦淑容又觉得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行。
再说了,上回见面,福安郡主看起来也是个乖巧柔顺、规规矩矩的,嫁过来应该不会闹腾出什么事情……
翌日。
裴明镜入宫将定慈观一案仔细汇报给了文昭帝。
文昭帝勃然大怒,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当即下令整顿大虞朝的寺庙和道观。
若再发现这样的事情,格杀勿论。
至于勾搭邪道的谢清安,步了儿子的后尘,也被贬为了庶人。
待到昭瑞亲王逝世后,他们全家就得搬出王府了。
定远侯得知此事,恨不得放几串鞭炮庆祝。
他找到温如珲,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二舅兄,你都听说了吧,就是他们找人做局,害了我的夫人和孩子,我和他们势不两立。你可别被人挑拨了,恨错了人呀。”
“我去找裴明镜问过了,谢清安只是找了明妄做法毁了明修的魂魄,但做法害人之事,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被发现了。你休想撇清害死如霜和明远的责任!”温如珲压根没被他的话带偏。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温如珲要守着妹妹的尸体等兄长来了再下葬,定远侯则声称要让温如霜早日入土为安。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定远侯又不好强行安葬温如霜,还不能赶走温如珲,气得一肚子的气,整日阴沉着一张脸,侯府上上下下胆战心惊。
直到一道圣旨,打破了侯府的暴风雨之下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