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号在时间液态层中颠簸,舷窗外的星河流淌成粘稠的琥珀色,陆灼扶着控制台站稳,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触须从液态时间中伸出,那些触须里封存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像被囚禁的萤火虫。
“是时间水母群!”熵灵的触须突然缠上她的腰,将她拽向舱壁,“它们的触须能穿透维度,品尝生物的情感光谱!”
话音未落,整艘星舰被巨大的触须网兜住,金属甲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陆灼看见,触须表面的时间流体中漂浮着各种文明的情感残片:灵能族的紫色忧伤、硅基生命的蓝色冷静、人类的红色愤怒,而在最中央的巨型水母触须里,她竟看见一枚四色光粒——那是未曦的胎记。
“警告:检测到非标准时间流速!”0x-7的机械音带着颤音,“它们在读取我们的时间线!”
铁花掏出齿轮炸弹,却在看见水母触须的瞬间顿住:“等等……这些触须里有陆家银镯的裂痕纹路。”
陆灼伸手触碰舷窗,火焰裂痕与触须中的四色光粒产生共振,液态时间突然变得透明。她“看”见了水母文明的记忆:千万年前,初代陆沉曾用焊枪修补过时间水母的触须裂痕,作为回报,水母们开始收集陆家血脉的情感残片,封存在时间流体中。
“熵灵是灵能族叛徒,陆家女孩带着初代焊枪碎片,硅基义体藏着机械小雨的核心……”水母女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冰川崩塌的轰鸣,“你们是漏洞的集合体,污染了时间的纯度。”
液态时间凝聚成巨人形态,女王的触须穿透星舰甲板,将熵灵捆向中央的审判旋涡。他的双色触须在时间流体中挣扎,纯白部分逐渐被墨色吞噬:“我不是叛徒!我只是……只是想证明黑白可以共存!”
“共存即是混乱。”女王的触须扫过陆灼的银镯,“陆家血脉本应是时间的缝合线,却成了最危险的漏洞。”
陆灼挥出光剑,火焰裂痕切割时间流体的瞬间,千万段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曾祖母陆晚秋在缝纫时偷偷落泪,母亲陆星辰焊接星门时的决绝,机械小雨牺牲前的微笑……这些情感残片在水母触须里保存了百年,竟比她自己的记忆更清晰。
“你看,”她指向触须中的光粒,“陆家银镯的裂痕不是漏洞,是情感的容器。我们守护的不是缺陷,是存在本身。”
女王的低频声浪震得星舰嗡嗡作响,陆灼的耳膜几乎破裂,却仍握紧焊枪:“如果完美意味着抹除情感,那我宁愿永远当个漏洞!”
“人类总是用勇气掩饰愚蠢。”女王的触须突然穿透她的胸口,陆灼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看见自己的火焰裂痕在触须中显形,与未曦的四色胎记产生共鸣。女王取出枚水晶般的时间结晶体,里面封存着个婴儿的黑色胎记,那婴儿的五官与陆灼一模一样,却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沧桑。
“这是陆家第十三代的‘逆时之子’,”女王将结晶举向审判漩涡,“她的胎记能逆流时间,却被情感熵值困在永恒的胎衣里。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时间法则最大的亵渎。”
熵灵的触须突然爆发出强光,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共振琴音化作锁链缠住女王的触须:“陆灼!用你的火焰裂痕点燃时间流体,这里的时间太‘干净’了,需要点‘杂质’!”
陆灼恍然大悟,将光剑刺入液态世间。火焰裂痕与时间流体碰撞的瞬间,整座水母空域的触须同时亮起,那些被封存的情感残片如火山喷发般炸开——母亲的摇篮曲、初吻的心悸、挚友的背叛、葬礼的哀歌,千万种情感汇集成五彩斑斓的风暴,连审判旋涡都为之停滞。
“这就是你们害怕的‘混乱’?”陆灼的声音混着时间流体的轰鸣,“但混乱中才有生机!”
女王的液态身体开始崩解,她的触须松开熵灵,指向陆灼手中的时间结晶:“你以为能拯救逆时之子?记住,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抹除陆家血脉——而你,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结晶突然碎裂,黑色胎记化作烟雾钻进陆灼的银镯,她的火焰裂痕中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像道正在愈合的旧伤。熵灵踉跄着扑过来,触须卷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的裂痕……在吸收时间能量!”
“是陆家血脉的共鸣。”铁花的硅基义体递来块能量电池,“当年陆沉修补时间水母时,说不定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星舰在情感风暴中强行跃迁,陆灼回头,看见水母女王的触须重新缠上审判旋涡,却不再是纯粹的液态时间,而是混杂着各种情感光粒的彩色流体。其中一条触须朝她挥动,显形出初代陆沉的焊枪纹路。
“熵灵,”她握紧光剑,剑刃裂痕中跳动着时间结晶的碎片,“你说逆时之子为什么会有我的脸?”
“因为时间是个圆。”熵灵的双色瞳孔映着跃迁的光芒,“而我们,正在圆上寻找起点。”
视网膜突然跳出警告,不是来自星舰系统,而是她的银镯:“时间污染警告:检测到逆时基因激活,距离基因坍缩还有72小时。”
铁花咒骂一声,猛踩油门:“先别管什么逆时之子了,咱们得在逻辑瘟疫封锁奇点坟场前找到熵寂之匣——至于你身上的时间炸弹……”她转头看向陆灼,电子眼闪烁着罕见的温柔,“总会有办法的,小火旺。毕竟,我们可是全宇宙最会修补漏洞的人。”
星舰跃迁入黑暗的瞬间,陆灼的火焰裂痕突然变成银白色,与初代焊枪碎片产生超时空共振。她看见,时间水母的触须里飘来新的光粒,那是幼年的自己在雪王夜市摔碎银镯时的眼泪,而在眼泪中央,藏着枚极小的黑色胎记碎片,正朝着她缓缓转动。
(下一章:熵寂之匣的胎衣密码——陆灼抵达奇点坟场,却发现熵寂之匣被陆家历代银镯封印,开启条件是“用带裂痕的心脏亲吻死亡”!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