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向波的意思秦江听懂了，这事儿对于曹欢欢和盛华而言，显然是曹欢欢吃了大亏，如果盛华能全身而退，并且因祸得福，那曹家估计得把肺气炸了不可。卞向波当然知道盛祖名来江州得目的，他更了解曹老爷子的脾气，如果事情真的如盛祖名所愿发展，曹家估计不会罢休啊。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所以才请您过来详谈的，下周县里就要召开人代会，主要议程就是选举县长，我估计很快省里就会给我施加压力，这个度我是在不好把握啊。按理说，除了如此严重的案子，盛华继续担任县长，有失公允，我个人的意见肯定是反对的，但是呢，人微言轻，我的意见会表达，但能起到多大作用，我心里没底。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亲将说的可是大实话，这个难题马上就会落到自己头上，这个尺度要是把握不好，要是省里和曹家都不满意，那可就难办了，说近了，选举可能要出问题，县委和人大的责任不小，说远一点呢，几头给吴岭制造麻烦的话，今后的工作必然会大受影响。所以说，不要小看这个案子，它是个连锁效应，抓捕也好、审判也好，总有法律依据的，案子也会有了结的那一天，可案子牵扯的其他问题呢，这才是最难处理的。
秦江长叹一声接着道：“卞司长，您这次到基层应该有感触了，您一直在大机关工作，平时关注和处理的都是大事儿，基层工作难呐，实际上对盛华来说，继续留任不见得是好事儿，今天我能保证参与会议的人不乱议论，但我没有办法控制其他人的言论自由啊，比如说医院、酒店、案发地群众，甚至是涉案人自己，一旦舆论发酵，咱们所有人的工作都会受影响，您说是不是？”
秦江的意思表达的很委婉，不过卞向波是个聪明人，他一下便听懂了话中隐含的意味，如今的社会舆情的确不好控制，消息渠道五花八门，虽然到目前为止，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万一又好事者将案子进行串联，再制造话题，的确不好收场。
“嗯，我理解你们得顾虑和难处，你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并及时和曹老沟通，咱们保持密切联系吧，省里的要求一到你这，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协调。我会尽全力处理好这事儿。另外呢，这次我之所以替曹家出面，也不是我的个人行为，而是部里主要领导安排的，曹老虽然离休了，但他的门生可不少，省里政法委书记张立璞，如有必要，你也可以和他多沟通。”卞向波也给秦江表了态，并且将张立璞的身份告知了秦江，可见他的确诚意满满。
“好的，感谢卞司长的体谅，今晚咱们小范围一道吃个便饭，希望您不要推辞。这要在平时，我们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啊。”秦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也渐渐舒展开了。
“好的，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小范围，一定要小范围。”俩人互留了电话，再次郑重地握了握手。
卞向波直接来到医院，找医生询问了曹欢欢的身体状况，医生说身体已无大碍，再吊两天水就好了，主要还是精神方面，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回到酒店的时候，曹乐乐还在和曹老爷子通着电话，见他回来，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把电话递给了他。
“向波啊，怎么听乐乐说事情变得很复杂啊？欢欢这孩子这是幕后指使人？有没有可能是遭人陷害的呢？现在当地准备怎么处理这事儿？需不需要让立璞过去一趟？”
曹老爷子就跟连珠炮似地，一连提了一大串问题，卞向波不禁哑然失笑。
“老领导，您先别急嘛，问题的确不简单，吴岭当地县委的处理也很公正，没有袒护的举动，这一点您大可放心。通过和秦江的交谈，我发现此人非常了得，和楚飞原先的描述大相径庭啊！欢欢这次确实做得有些过头了，她雇来的两个人给她录了音，证据也被当地警方掌握了，并且上午我和乐乐姐也都在现场见证了的，反观盛华，确实没有什么过激行为，连环案的始作俑者是欢欢带来的那两个人，他们已经招供，说是得到的是欢欢的指令，证据链已经基本形成。不过欢欢的指令并非正式下达，至少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可以理解为情急之下的胡说八道，在采取侵害行动前，俩人也没有请示过欢欢，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两个随从主动犯案的成分是最主要因素。我已经和秦书记沟通过了，他会协调明天我们带走欢欢，至于其他人，我看就没有必要再来了，容易打乱节奏。”
卞向波耐着性子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他理解老人的心情，有时候不能完全顺着对方的思路说话，久居高堂的人，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带着自我和本位意识，要是一味迎合，对方会越觉得他的观点是对的，再想改变，难如登天。
“你刚刚说秦江怎么的，和楚飞说的出入很大？”你看，这老爷子思维一下子就跳到秦江身上了，这时候仿佛其他问题有都不重要了。
“是的，这个人做事非常严谨，我关心的每一件事儿，他都做在了前头，和他的谈话也很顺畅，他并没有像楚飞说的那样奸诈狡猾，反而是特别真诚，考虑问题更是非常全面。我个人认为，这人之所以如此年轻就有现在的成就，是有原因的。”卞向波的态度让一旁的曹乐乐也觉得很惊讶，她没想到卞向波会这么认真地夸一个人，而且据她了解，秦江现在在京圈二代、三代这个群体中已被当成“假想敌”，看来此人的确有两把刷子，能让卞向波如此赞扬的人，他还是头一个！
“哦，这个楚飞，这是嫉贤妒能的老毛病犯了！你这两天辛苦一下，好好和秦江接触接触，如果的确是个可造之才，那这次欢欢的冒失也值得了。”
啊？曹乐乐直接懵圈了！刚刚在电话里跟自己不依不饶的，怎么？这态度转变的也太魔幻了吧？
男人，果然天生就是政治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