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缓缓站起身。他修长的身形在病房略显压抑的灯光下投下了一道清瘦的剪影。
“林先生,你先好好休息,保存体力,这对你很重要。”他声线平静,但语气中透露出的,却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强苍白的脸上,眼神深邃而复杂。“后续的调查,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全力协助。”
林强此刻的身体,冰冷与温润反复纠缠。
他仍旧努力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
“这段时间,务必密切注意身体的任何异常变化,有任何情况,随时通知我们。”高云再次叮嘱,语气比之前又加重了几分郑重。
说完,他对着周骁野微微颔首,便带着他那两名始终沉默如影的助手,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在他们身后轻声合拢。然而,就在门板完全闭合,隔绝了内部视线的那一刻,高云那原本挺拔的身形,却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猛地虚晃了一下。他右腿微弯,左手下意识地扶上了墙壁,身形竟有些许摇晃。
“高处!”身旁那两名一直面无表情的助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动作快如闪电,却又极为轻柔。
高云微微喘息,脸色比刚才在林强面前时更加苍白,额头甚至渗出了几不可察的细密汗珠。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着体内那股剧烈的能量波动。
“没事,”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心里暗念:“那尸蛊……果然比档案记载的还要凶悍。但是仿佛他身体里封印着荒古巨兽,刚才用神魂术对他灵魂进行催眠却被反噬。”
高云微微喘息,脸色比刚才在林强面前时更加苍白,额头甚至渗出了几不可察的细密汗珠。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着体内那股剧烈的能量波动。“没事,”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心里暗念:“那尸蛊……果然比档案记载的还要凶悍。
但是仿佛他身体里封印着荒古巨兽,刚才用神魂术对他灵魂进行催眠却被反噬。”
他定了定神,心中愈发肯定,林强的体内除了尸蛊,定然还隐藏着更为惊人的秘密。
两名助手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扶着他,等他稍稍恢复,才继续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走廊尽头。
又过了几分钟,周骁野才离开。他走到病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林强,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林强的床头,低声说了一句:“王婉筑想来看看你,医生说你休息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能行动。”
林强心里一动,他虽然周身伤痛未减,但这两日在重症监护室中,不是陷入昏迷便是断续的浅眠,这种丝毫不得真正休憩的“休养”,反倒让他积攒了满身的疲惫与精神上的倦怠。
听到王婉筑要来,他本能地想拒绝,他现在这副样子,如何面对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虚弱、被蛊毒折磨的模样。
但转念一想,她毕竟因为自己而遭遇了劫难,现在能活下来,也算是一个交代。
更何况,警方都在这里,她应该不会多问什么。
他轻轻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嗯。”
周骁野见状,没再说什么,只是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调整心态,便转身离开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病房内再次只剩下林强一人。
他独自躺在病床上,左手紧紧攥着高云给他的那枚入手冰凉的黑色牌符——“镇魂木”。这木牌如同他与死神之间唯一的屏障,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场,似乎真的在对抗着体内那股无时无刻不在流窜的阴寒。
药丸的效果也还在持续。腹部丹田处的那一丝温润感,像是一股潺潺的清泉,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让那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彻骨寒意,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而难以忍受。
它变得更加内敛,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虽然依旧存在,但至少不再张牙舞爪。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吴悦萱温柔而担忧的脸庞。
他绝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身体里还藏着这种恐怖的东西,随时都可能死去,甚至变成张伟那样的怪物。
他能想象到她会多么的难过,多么的害怕。她会哭,会自责,甚至会崩溃。他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所以,他必须一个人扛着,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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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在特护病房的地面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病房的门被轻缓地推开,周骁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侧身,露出后面跟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林强在警局见过的外勤女警夏知微。她穿着一身合体的便装,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温和的探究,看向病床上的林强。
另一个,则是王婉筑。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休闲外套,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却显得异常红肿,显然是哭过很久。
当她的视线触及林强那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缠绕着暗红绷带的肋下和左臂时,她那双本就湿润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
“林叔叔……”
王婉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未曾宣泄的恐惧和担忧,尽数倾泻而出。
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床边,全然不顾夏知微的阻拦,紧紧地抓住林强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冰冷的泪水一滴滴地砸落在林强的手背上,滚烫惊人。
“林叔叔,你没事吧?我、我好害怕……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哽咽着,语无伦次,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林强感觉到王婉筑冰凉的手,和手背上湿热的泪水,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本能地想抽出手,却被她紧紧攥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浮木。
他试图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僵硬,嘴角竟是有些抽搐。
“婉筑……我没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嗓子里塞满了砂石。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不让她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异常。
夏知微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王婉筑的肩膀,柔声劝慰道:“婉筑,别激动,林先生伤势还没完全好,需要静养。”
她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林强那诡异青紫的伤口边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作为痕检和心理侧写专家,对人体的细微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林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死气,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王婉筑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只是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此刻正痴痴地凝视着林强。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沉的情感,如同春日里初绽的嫩芽,悄无声息地缠绕而上,化作缕缕情丝,温柔而坚定地缠绕着林强。
“林叔叔,你第二次救我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哭后的鼻音,却更加纯粹,“那天……如果不是你,我、我肯定……”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林强的心,却在这句话面前,猛地一沉。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那份超越感激的依恋,这让他感到一丝手足无措。
他本能地将这归结为她在极度恐惧后的情感依赖,他只是一个“叔叔”,一个曾两次救她于危难的普通人。
他能感受到她的真诚,但他的心思,此刻却被体内的尸蛊和那两个月的期限完全占据。
“你没事就好,”林强艰难地抽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动作带着一丝长辈的安抚与疏离,“是我应该做的。现在都过去了,你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 他刻意地强调“放心”二字,试图将话题引向轻松的结局。
王婉筑却不依不饶,她重新抓住林强的手,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不!林叔叔,你救了我两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