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赶紧给我睡觉！”
段景越彻底放弃，那蜻蜓点水的一下，她可以以为是梦，可他呢？他把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个彻底，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在一起的最好时机，段家树敌太多，谁都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去，要万一出了事，这祸怎么着也不能波及她身上！
可他很混乱，一年前，他还为他喜欢的那个老男朋友费心伤神，如今这姑娘猛地说喜欢他，还攻势这么猛，这谁能想得明白！
老男人……老男人！
段景越像是发现了什么，当年她因为害怕雨天去看心理医生时，那医生也提醒过他这女孩非常缺乏父爱，所以会对他格外依恋，甚至对比她大的男性，也会如此。他这边还头脑风暴地没想明白，林栀意便又开始同他撒娇。
“哥哥，你亲我一下我就睡好吗？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现实中不喜欢我没关系，可这是在我的梦中呀！你亲亲我好吗？”
林栀意握着他的胳膊，她将头往下移了移，又轻轻地用脸蹭了蹭他。
他顿时觉得手掌心又湿又热，正想把手抽回，就见她红透透的双眼。
又哭了……
哪怕是过了这么久，段景越也非常吃她这套。只要她一哭，不管对的错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他叹了口气，一双手轻轻抚着她的脸，无奈道：“不能亲，栀意，我是你哥哥。”
“又不是亲哥哥！亲一下怎么啦！”
林栀意甩开她的手，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只露出半个圆溜溜的脑袋，她一耸一耸地，自己又偷摸摸哭了起来。
就像是回到了他带她回来的那夜，这姑娘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说服他，破天荒地让他同意。
这么久了，她还是这样……哪里像长大了呢？
可他没办法对她说不，当年没有，现在更不行。
可除了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对了……
他当年带她回来的时候，真正没想到回到如今的这个场面。段景越不断反思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难道是他的什么行为越了界，让她产生了错觉吗？
他越想越头疼，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根本寻不出个由头，如果真要找，那得多少事啊……
自从林栀意来后，他的世界除了工作，就只剩她。这么多年，他照顾她，爱她，再正常不过了。可怎么能是那样的爱呢！
段景越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他就不该这样！
可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冬夜里呼呼作响的寒风，刀刃般，一点一点地、一丝一毫地刮着他的心，教他根本无法忍受。
他几乎是做足了思想工作，才决定好好与她说道，是她误会了对自己的情感，妹妹对哥哥的爱，并非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
“栀意，不是亲哥哥也胜似亲哥哥了。你是误会了你对我的感情，你都没有……”
他话音未落，这姑娘就唰地一下推开被褥，带着哭腔嚷嚷道：“我就是爱你！我就是爱你！你不要和我讲这些大道理了！本来爱你就已经让我很难受了，在梦里你还要这样说！”
林栀意越哭越大声，就这样过了好久，这姑娘像是哭累了，她隔一会儿便醒一下鼻子，她累了，总算是睡着了。
段景越那道心理防线终究被她这样的两句话给冲破，他帮她盖好被子，又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最终，男人弯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我也爱你。”
他说。
——
“滴——”
昨日的雨下到了半夜，清晨，外头像是簇起了一团团迷烟，太阳浑浊地照着白花花的窗帘，好似被加了层淡淡的冷气。
林栀意将一条胳膊抽出来，嗓子疼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是怎么了。
可昨天那梦实在是太水生活热了。
初还是哥哥，到最后就变成了不知什么怪物，它们在梦里追着她，逼得她无路可走，只能漫无目的地逃窜。
林栀意睁开双眼，她用力吸了一口被子的香气，想把梦里的恐惧赶得远些、再远些……
这姑娘刚扑腾一下直起腰，就看见门外头高大的人，哥哥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早还是昨晚！
对！她明明昨晚睡在沙发上！
那就是昨晚！
林栀意在心里打了个冷颤，她只记得她喝了好多瓶啤酒，好像把那一听全都喝完了！之后的事……之后的事就像是断片，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哥哥昨晚回来看到她那副模样的表情，真是太不应该了！
“睡好了？”
段景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扭过头。昨夜他几乎没睡，他想起自己的举动，此刻也很有些尴尬。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已经将材料全都准备好，要是不出意外，她下个星期便可以去美国。
“睡好了就出来吃饭，我还有事要和你讲。”
段景越全程没什么表情，大清早，他又点了支烟，结合她的成绩和喜欢的专业方向，哥伦比亚大学无疑是个好的选择，况且他在那边也还有些认识的人，就算他真出了什么事，也总有人能照应她。
烟熄灭的同时林栀意便畏畏缩缩地从房间走了出来，她走去客厅，吃着哥哥给她做的早饭，时不时便抬头偷看几眼，可好巧不巧，每次抬头，她都能对上哥哥的视线。
“看我做什么？好好吃饭。”
段景越看她这模样，和昨天晚上似乎不是同一个人，喝了酒就抱着他乱亲乱摸，现在清醒了，就又成没事人了。
男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发现这姑娘真是喝了酒胆子便格外地大。
“我……我吃好了哥哥。”
林栀意不情不愿地坐到他对面，一双手摆在前头，相互攥着，生生要拧出汗来。
“昨天出高考分你还记得吗？”
林栀意一惊，双眼像是恢复了往常的神韵，她愣愣地摇了摇头，突然又有些期待。
要是她能读国内最好的大学，那出国的事情是不是还能有所缓和？
她虽不知道夏新柔与哥哥目前的关系，但抱着那仅存的一线希望，她也不愿出国。
国外实在太远，她没办法忍受与他这么长的距离，甚至是时差，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她喘不上气。
“差一名就是今年的状元了。”
段景越今早查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他这些年并不操心她学习上的事，不是别的，而是完全没必要。可他也没想到，这姑娘的成绩竟真能好到这种程度……
“真的吗！那状元多少分？我多少分？”
林栀意拿起手机就仔仔细细地查了起来，说句实在话，这个成绩她并不太惊讶，本身她的高中也就是京北数一数二的。
“你不要管这些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下个星期就可以直接去哥伦比亚大学报道。他们的金融专业和地理专业在全国都很有名，你去之后万一不喜欢，还可以调换专业，要没别的事，这几天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林栀意顿住，她滑动屏幕的手停了下来，像是泼洒出来的咖啡，她心中难以言喻的苦涩波涛似的往上涌。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