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萧昭宁扶着秦峥上了马车，马车稳稳地前行着。
大长公主和镇国公要是知道秦峥喝得不省人事儿，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萧昭宁只能先带着他去长公主府醒酒。
秦峥坐在榻上，靠在萧昭宁的身上，握着她的手，嘴上叫着，“宁儿……”
萧昭宁嫌弃地推了他一下，“去车窗边醒酒。”
秦峥摇头，一点儿也没有要去的意思，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着最最认真严肃的问题，“宁儿，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沈砚舟啊，他是什么好人吗？你看看他把小爷都灌成什么样了？”
秦峥话还没有说完呢，萧昭宁直接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到底去和谁喝酒了？”
秦峥是故意说漏了嘴的，就是想看看，萧昭宁现在有多在乎沈砚舟。
“没谁，宁儿，回府吧。”
要是萧昭宁真的那么在乎沈砚舟，那一定会吩咐马夫掉头的。
这是秦峥为数不多的试探萧昭宁，他真的害怕后来者居上。
为什么全世界都相信沈砚舟？
这件事儿秦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萧昭宁捏了捏秦峥的脸颊，“沈砚舟说的都是实话啊，我为何不能相信？”
“就像当初香儿的事儿，我不是也相信你帮助你了吗？”
“那你怎么知道沈砚舟说的都是实话？”
“还有陛下、燕王殿下和大皇子殿下，还有那么多人都相信他，也不怕沈砚舟把你们都骗了。”
秦峥说完，马车内便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要不是有软枕挡着，秦峥可能就要到马车地板上去睡了。
萧昭宁垂眸的瞬间，看到秦峥在她身边熟睡着。
思绪回到十几年前，自己得了风寒秦峥守了一夜，第二日在尚书房听课时居然睡着了，还被夫子罚了一顿呢。
这些年，秦峥一直没有变，至少对她的心意没有变。
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萧昭宁陷入沉思，或许是自己因为听到了萧云姝的心声，对一些事儿太相信故而太过于相信沈砚舟才让他吃醋伤心吧。
萧昭宁叹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连秦如雪都出马了，可见秦峥这些日子有多郁闷。
“你是不是傻啊？”
萧昭宁伸手给他拢了拢大氅，生怕他受了凉得了风寒。
“要是你也能听到姝儿的心声，那你肯定就不会这么郁闷，没准儿你现在比所有人都相信沈砚舟呢。”
秦峥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心声？什么心声？
萧昭宁这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街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息了，只有一辆马车在街上慢慢地行驶着。
马车里，萧昭宁对着一个醉汉讲述着萧云姝带给她的一切，
听到自己与萧昭宁因为香儿爬床，因为那个孩子离心；听到谢烬在战场上断了腿，再也不肯出现在萧昭宁的面前；听到沈砚舟被人污蔑，没有得到萧昭宁的责怪和原谅，从此和萧昭宁形同陌路；听到萧昭宁一时心动嫁给了苏渊死在他的手上；听到天盛被灭，所有人都没有好的结果……
秦峥多希望这是萧昭宁的一场梦，可是当下的一场场算计就是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秦峥，我害怕，我害怕有些事儿我自己无力改变……”
萧昭宁撇了撇嘴，她知道自己来不能沉溺于悲伤之中，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到苏渊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可是她依然会有些害怕。
害怕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害怕他们还是书里的结局。
秦峥上一次听萧昭宁说害怕，还是在七年前，先帝驾崩的那一个晚上。
秦峥从萧昭宁的语气里，听到了她的无奈。
既然这事儿他知道了，那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萧昭宁已经为了他做了太多了，这一次，他要为萧昭宁做些什么。
*
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洒在酒楼房间的床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沈砚舟眯了眯眼，看向旁边的江煦。
“还不走？”
江煦打了个哈欠，陪沈砚舟在这里熬了一夜，确实是困得不行。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身蟒袍的萧云宸迈着大流星步进来。
江煦起身行礼，“见过大皇子殿下。”
萧云宸走近，满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回去休息吧。”
江煦伸了个懒腰，一夜没睡，得到了大皇子殿下的夸赞，也算是值了吧。
萧云宸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没有过门的妹夫比驴都好用，沈砚舟有些狡猾，下人们可能看不住他，他又不可能亲自不眨眼地看着他，思来想去，觉得江煦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敢不来的。
江煦离开，沈砚舟从床榻上起身，“大皇子殿下，草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萧云宸喝了口茶，“自然是可以的，沈公子把银子付了吧，看在我小皇姑姑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
沈砚舟撇嘴，萧昭宁的面子就只能打个八折？不是应该直接免单吗？
“大皇子殿下，这酒楼是草民自己要住的吗？”沈砚舟虽然行着礼，但是那语气可一点儿都不服气。
他昨夜正用着晚膳呢，萧云宸就带着人闯了进去，硬是要给他开一个房间，不住都不行的那种，还找了江煦来看了他一夜。
“那就原价。”萧云宸放下茶盏，示意小南子上前。
沈砚舟不缺银子，就是不想给，看到小南子逼近，只能乖乖掏银子呢。
银子刚付好，秦峥迈着欢快的步伐进来。
“宸儿，你小皇姑姑让我来找你说点儿事儿。”
他进来也不行礼，直接撩袍而坐，自己斟了盏茶，又帮着萧云宸满上，端的是长公主驸马的架子，说他不是故意的，那谁也不信。
“你从哪儿过来？”萧云宸故意问。
“府上啊，宁儿让我来的。”
秦峥没说是镇国公府还是长公主府，让沈砚舟下意识地以为是后者。
他得赶紧去看看殿下，看看有些事儿还来得及吗？
看着沈砚舟远去，萧云宸起身，“行了表叔，戏演够了，你也该回去了。”
秦峥拦着他，“再帮我个忙，我要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