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楠风收到影卫密录时,正在宗人府里打铁。
司南奉上密录,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态。
朱楠风看到那句,‘天鹅肉’时,眼里终有了一丝笑意,不过,也是一闪而逝。
“殿下,嬷嬷说郡主那里没有发现异常。”
“打起精神,那丫头鬼得很!”
“殿下,黑虎、黑豹怎么处置?”
“瞎眼的虎豹,丢回西北去。”
“是。”
火炉烈焰灼人,朱楠风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滑落。
司南看着他反复敲打的动作,琢磨黑虎、黑豹的话。
两个人都说,冉苍云同夏时月没有过分的亲密举止,那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
真是要命!
司南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上一句,毕竟他们家殿下同郡主多次宿在一起。
“殿下。”
朱楠风手里动作没停,依旧敲打着铁片,“说。”
“嗯,嗯,”司南连连清理嗓子,“殿下,郡主的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殿下的啊?殿下会不会忘了自己,”
朱楠风把铁丢进炉子里,斜眼看他,“本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是傻子,自己做没做不知道。”
“属下是觉得这件事诡异!”
“觉得诡异就去查,你在这戳着能有结果。”
“是,属下走了,殿下您节悲!”
司南走出宗人府,长长地吐一口气。
宗人令追出来,“司侍卫留步。”
“大人有事?”
宗人令抹着汗,“敢问司侍卫,七殿下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这个不是我能定的,陛下说要殿下住到大婚。”
宗人令叹气,“殿下再住下去,我们都得辞官。”
“这是何意?”
“司侍卫你不知道啊,殿下他白天打铁,晚上进牢里审罪犯。
那些陈年的案子,都快被殿下清理干净了。”
“这不好,殿下帮了你们的大忙。”
宗人令摇头,“咱们那么久没审出的案子,殿下一来全清理了,臣等在陛下面前不好交代啊。”
“我看是跟夫人没法交代吧?”
“司侍卫这是何意?”
“难道不是案子清了,没人打点银子?”
宗人令老脸忽红忽白。
“大人放心,您叫殿下随便审。大理寺,刑部、御史台,那么多堆积的案子,您接过来不就好。”
司南抱拳,“殿下在这里面打铁、吃住,那定然是耗费银子的,您老放心,司南今日就帮殿下打点。”
“司侍卫,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这就是我孝敬您的。”
宗人令回到府里,看见府的大小官员,都在围着朱楠风打铁的炉子跑圈。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宗人令没等吩咐,自己主动加入跑圈的队伍。
宗人府里的官员,大多都是皇室贵胄,啥时候吃过这份苦,两圈下来,个个气喘吁吁。
“七殿下,我要晕了。”说话的是驸马。
“还有力气说话,继续。”朱楠风连眼皮都不抬,用力敲打手上的生铁。
夏侯府里,白芍还在同谭牧云吵架。
夏时月有身孕的事,司南一直没敢跟谭牧云说,他那大嘴巴,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把京城掀了。
白芍一句也不让,“你说,我们小姐哪里坏了?”
“哼,她不坏,左拥右抱,现在还抛弃我们殿下。”
“你们殿下不是要娶夏锦莲,他要不想娶,谁还能强迫他,他来跟小姐解释啊!”
“殿下被圈禁在宗人府,他若能出来,怎会不来。”
白芍问刚来的司南,“七殿下为何被关宗人府?”
“殿下得知郡主被赐婚,连闯内殿,跪请陛下收回御旨,陛下气急,骂他忤逆、犯上。”
司南见里面闪过一道身影,幽幽地说,“殿下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朝中有人上折子弹劾殿下,说他仰赖军功目无帝王、擅调兵马、私自出关,还有勾结外敌之名,陛下已经撤了他在西北的军职。”
司南叹气,“殿下现在就是一个被圈禁在宗人府打铁混日子的皇子。”
竹林后的夏时月眼神发空,难道,前世他也这样跪求过帝王,是她不知道?
她记得清楚,自永宁帝下旨,他就没再来见过她,递出去的书信,石沉大海,他也从未回复过一个字。
“小姐,汤好了。”防风拎着食盒。
“走吧。”
司南看见夏时月,依然同从前一样有礼,“郡主。”
“嗯。”
司南知道她听见了刚才的话,但她一个字也没问朱楠风。
谭牧云将夏时月拦住,“你这丫头还真是绝情,你是怎么从掖城脱险的,全忘了吗?
天代人抓殿下的赏金,高达十万黄金,他依然昼夜不停地出关去找你。
你高热不退,殿下为了帮你退热,把自己的胸前塞满了冰块,整整一夜,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在掖城受伤后,白天忙着处理军务,晚上忍着伤痛熬了三个通宵,就为给你做一盏跑马灯,你……”
“谭牧云,够了。”
司南制止他,“殿下的心意,郡主自然是有体会的。”
夏时月缓缓地走过去,多说无益,这些就当是他对前世的弥补吧!
“你看她,哪有一点是惦念殿下的样子!”谭牧云觉得自己的剑插在了棉花堆上。
“你带人去宗人府守着,我见宗人府外多了些闲人。”
“奶奶的,我正想打人。”谭牧云气呼呼地离开。
夏时月站在书房外,已有几盏茶的时间。
夏侯爷从宫里回来一病不起,连着几天都拒绝见夏时月。
屋里,孟闻月侍奉他喝过一碗参汤劝,“侯爷,我见郡主脸色也不是很好,请她进来说话吧?”
夏侯爷闭眼。
孟闻月再劝,“妾见郡主是个沉稳的人,她不像外人传的那样荒唐,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您同她谈谈,或许郡主会改变主意的。”
片刻后,夏侯爷缓缓睁开眼睛,“喊她进来吧。”
孟闻月出来叮嘱夏时月,“郡主,太医说侯爷不能再动气,他又呕过血。”
“多谢姨娘。”
“这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