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翻了多长时间了,衣服上大片大片黑乎乎的泥泞,头发都是脏东西。
谢屿洲一步步走向她,看见她满是黑色淤泥的手,垃圾堆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让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宋嘉木。”他叫她的名字,然而,一股恶臭直钻入呼吸和食道,他差点呕吐出来。
宋嘉木没有理他,继续在垃圾车里一点一点翻。
终于,她的手拨开又一堆黑色淤泥的时候,一点亮光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宋嘉木快速把那点光亮抓上来,再用手指抹去那些污泥,果然是那枚戒指!
她转身,鼻尖和眉毛上也沾着泥污,但眼神却很是凶狠。
“这个戒指!还给你!”她用力将戒指砸到他脸上,和她想象的一样,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脸!
戒指很脏,他被砸中脸后迅速接住了它,看得出来,他很是宝贝这枚戒指,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宋嘉木!你把它搞得这么脏……”
“脏吗?”宋嘉木冷笑,在他面前举起自己黑污的手,“能有你的心脏?能有你的品德脏?”
“宋嘉木!”他退后一步,明显被她的手臭到了,“这个戒指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珍惜它!”
“是吗?那就请你把它戴到很重要的人手上去!让那个重要的人去珍惜它!至于我……”她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我只珍惜我自己!”
“宋嘉木,你什么意思?”他脸色逐渐泛青。
“我的意思是,昨晚那么大的雨,你半路扔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这里?!”
她怒声质问,双手往他胸口上用力一抹,手上的污泥一大半蹭到了他身上,而后,她将他用力一推,从他面前经过,扬长而去。
其实,昨晚他扔下她的时候、她在大雨磅礴中独自涉险的时候,她都不曾想过埋怨他,因为她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有重视的人,有在乎的事,但那些都和她没有关系。
所以,在任何时候把她放下,在任何时候,让她自己去面对一切危险,都是她预料之中的,她没有权力、也从来不曾想过向他要求什么。
但是,在经历了几乎生死相关的时刻,却被他这样莫名其妙地苛责,还是会觉得委屈。
那枚戒指,并不是她想要的,就算是在结婚典礼上给她戴上的,对于他们这段婚姻来说,却什么意义都没有。
她哪里知道它的珍贵?
何况,就算知道珍贵或者重要又怎么样呢?
在生命和一件物件之间,生命远比物品重要!哪怕是一个陌生人的生命!
但她没有哭。
可能眼泪早在前世就流尽了吧。
心中燃烧的只有愤怒。
她冲进车里,发动,掉头,车疾驰而去。
回到她和谢屿洲的居所,对,对她来说,这里只是个居所,不是家,就好像她给某公司打工,公司提供住宿一样,包吃包住。
她将车停好,钥匙随便一扔,回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今天为了谢屿洲已经浪费大半天了!
工作能让人忘记一切。
她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后,完全不被外界所干扰。
谢屿洲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有什么动静,以及,她自己渴了饿了都顾不上,一直工作到天黑,她得开灯了,以及,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是真饿了,她才停下来。
她想了想,决定点外卖。
点了一份麻辣香锅,然后继续工作,直到手机铃响,外卖小哥来送外卖,她才出去取。
当她取好外卖回来的时候,谢屿洲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她只当没看见,径直去了厨房,拿了只小碗出来,坐在餐桌吃她的麻辣香锅。
很饿了,她吃得很香。
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完全可以做到忽视客厅里的那个人,甚至,在刷到好笑的视频时,她还会笑出声来。
但所谓乐极生悲,她这一笑,不小心被辣椒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
而且,这一咳,居然就停不下来,她觉得自己肺都快咳出来了……
她面前多了一杯水。
那只端水杯的手她还是认识的——谢屿洲的手。
她只是不想搭理他,跟水没有关系。所以,她捧着杯子就开始喝水。
好不容易,她才把这阵咳嗽给压下去,整个人已经是面红耳赤,眼泪横流,狼狈极了。
于是,面前又多了一盒纸巾。
待她终于平息下来,也把自己收拾好了,她抱着她的麻辣香锅外卖又开始吃。
这一次,某人开口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屋子里只有我和你?”
她停了一下,继续吃。那又怎么样?
“宋嘉木!”他朗声叫她的名字。
她仍然只是继续吃。
“你失职,要扣钱了。”
宋嘉木:???
谢屿洲看着她抬起的头,冷冷一笑,“你果然只爱钱。”
“不是,这个房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值得我爱的?你的良心和道德吗?你自己不是都说你没有道德吗?”宋嘉木嘲讽道。
他的脸色更冷淡了,“既然拿了钱就要把活干好!你确定谢三太太这份工作你做好了?”
“请赐教!”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低头吃她的藕片,又脆又辣,很可口。
“你一个人吃饭,你觉得你做得很好?”
宋嘉木:……
原来是这样!
“原来谢三公子也会肚子饿啊!”她呵呵一笑,把外卖盆子推过去,“我吃饱了,你吃吧!”
说完,她起身,回房间去了。
后续,谢屿洲在这个别墅里还做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她要去德城,办理变更钟意窑的法人代表手续。
她没想到的是,谢屿洲一大早再次出现在客厅,看样子像是在等她的。
她没看他,拎着行李往外走。
“宋嘉木。”他叫住她,“就你这个态度,根本不是合格的商人,你还是别去搞什么窑口了吧!别嚯嚯几位老手艺人。”
宋嘉木可以接受他无缘无故的怒气,也可以接受他对她的冷淡,但是瞧不起她做瓷器的能力,确实她接受不了的!
“你什么意思?”她返身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