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月耀光给她寄钱,月如鸢肯定得给月耀光一些甜头。
看来这个甜头,就是柳蓓儿了。
那天在火车上月如鸢刚上车没多久就发觉了包里的东西全都被替换了。
因为她当时浑身都是黏腻的糖水,想从包里找毛巾去厕所打湿了擦一下,结果翻找放洗漱用品的那个包没摸到毛巾,反而摸了一手的泥沙出来。
她打开包看到一包的泥沙石头,直接傻眼了,然后就开始癫狂地把所有的包都翻开看了一遍,不出所料包里的东西全都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泥沙石头。
连背着的挎包里都没有了刚收到的钱票,变成了一堆废报纸。
同行的知青都说她的包可能是在火车站被人掉包了。
有团伙专门准备同样的行李包掉包别人的包,月如鸢肯定是穿得太招摇看着就像家庭富裕出身的女同志,所以被盯上了。
这年头下乡当知青的一般情况下家里条件都不是太好,路上准备的干粮都只勉强够自己一个人吃,但几个人都是善良的,就约定好每人每顿匀一半食物给月如鸢。
实际上月如鸢还有十几块钱是缝在当时穿的衣服内侧,饭点借口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去餐车那节车厢吃了几顿饭。
结果被另一个去餐车要热水的知青发现月如鸢瞒着他们有钱吃饭,大家对月如鸢再也没了同情心,不再给她匀食物了。
几天几夜的火车到了大西北,下车后她不需要像别人一样背拉拖拽好几个大包小包,她把包里的泥沙石头一倒,抱着几个空包就虚飘飘地跟在知青们后边。
村里来接他们的牛车只能驮行李不驮人,他们跟在牛车后边从中午走到太阳落山才到了村里。
月如鸢几天几夜没洗澡,又没有衣服换下身上那身被泼了糖水后干了发硬的衣服,饿了几天吉特后又走了大半天路到村子里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到村里后她第一时间捏着身上的钱去大队部打电话找她的护花使者们哭诉,让他们给她寄物资,但没想到接电话的全都是护花使者们的家长,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打电话去部队找月耀光。
月耀光给她寄了二十块钱,也从她嘴里要到了柳蓓儿的信息。
月初宁记得书里描写月如鸢给月耀光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柳蓓儿成功爱上了英俊沉稳的月耀光,从此对月耀光掏心掏肺,用柳院士的人脉给月耀光各种铺路。
这次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但看柳蓓儿对月耀光那爱慕的眼神,她就猜到或许跟书里写得大差不大。
“初宁,下车了,你发什么呆呢。”
沈晴用手在月初宁面前晃了晃。
月初宁跟着下车去点菜。
现在是饭点排队点菜付款的人还挺多,他们和月耀光柳蓓儿隔了七八个人,月耀光和柳蓓儿点好菜之后就直接去了一个角落找人拼桌坐下,人太多了并没有看到月初宁和沈工父女俩。
月初宁和沈工父女点了菜之后,沈晴嫌饭店里人多太挤了,就拉着月初宁回车上等。
沈工也跟着回车上坐了一会儿,在沈晴和月初宁聊起那台从深城运过来的收录音机的话题时,冷不丁插话:“初宁,刚才我好像看到你大哥了,他正跟在医院里对萤萤恶语相向的那个医生吃饭。”
沈工原本是想问月初宁要不要去打一声招呼。
他是不太愿意去的,因为与月耀光同行的那个女医生对沈萤态度不好,所以沈工不想凑过去。
但另一个人到底是月初宁的亲大哥,两人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一家人,思来想去,沈工才开口提了。
“这样啊。”
月初宁语气淡淡的,“还是不去了吧,我跟他关系不好,而且那女医生跟我有仇,我不想费那劲儿去打什么招呼。”
按理她应该想点办法,拆散柳蓓儿与月耀光,不让月耀光借上柳院士的助力才是。
但现在她心底怀疑,柳蓓儿极有可能不是柳院士的亲女儿。
她这么猜测,也是有依据的。
不过这个依据恐怕还需要再找沈萤验证一下。
如果柳院士的亲女儿另有其人的话,那她不需要动手去拆散月耀光和柳蓓儿,让他俩自然发展下去也挺好。
沈工一听原来月初宁与那女医生关系也不好,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那大哥是个拎不清的,要是合不来你就少去他跟前凑,免得惹得自己也跟着不高兴。”
沈晴显然也想起来很久之前食堂那次,月耀光不分青红皂白帮她说话指责月初宁的事。
虽然月耀光那时帮她说话,但沈晴现在换了个角度站在月初宁那边回想起这事,才发觉月耀光这人有些拎不清,对月初宁有先入为主的恶意。
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先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自家妹子。
正常的一家人都是护短的,哪会像他那样。
至少他们沈家一家都是护短的。
转而她又觉得月初宁好可怜,得不到家人的爱。
有点心疼月初宁了。
想想她以前还找过月初宁的麻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恶人。
“爸,以后你要是遇上那个月连长,记得给他穿小鞋,我就看不惯他这种心眼子偏得不像话的人过得舒坦。”
她觉得现在弥补也不迟,于是赶紧吩咐她爸以后记得仗势欺人。
沈工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呢,你把你爹我当什么人了。”
沈工向来是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人。
但原先确实起过看在月耀光是月初宁大哥的份上,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关联的话,就给月耀光行个方便的想法。
现在他彻底打消这个想法了。
不到半个小时,沈工将打包好的两份肉菜提回来,就开车离开了。
晚上月耀光骑自行车送柳蓓儿回到她家所住的大院,亲眼看着她进门了才离开,柳蓓儿心里暖得不行,觉得她的救命恩人是又温柔又贴心。
但回到家看她亲妈苏丽丽一脸严肃盯着自己,顿时敛起脸上的傻笑,有些不自在地问:“妈,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她心虚地在想,是不是苏丽丽刚才在楼上看到有人送她回来了。
但苏丽丽只是沉声问:“今天我收到你舅舅给我发来的电报,说苏茉根本没回村里,你真的把她赶出医院了?”
柳蓓儿一愣,“怎么可能?她留城的介绍信只有一周的时间,不回乡下难道她在康市当盲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