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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梅雨季,闷热粘腻,雨水无休无止地敲打着屋檐,滴滴答答,没个尽头。街角那间“回春堂”的老式玻璃窗被水汽蒙得模糊一片,像垂暮老人浑浊的眼睛。夜深了,李青山正打算关门落锁,沉重的木门刚被合上一半,突然被一股凉意抵住了缝隙。他抬眼一看,雨幕里站着一个女子,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裹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素色旧袄子,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唇色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雨水顺着她额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寒气:“先生…救我…”

李青山皱了皱眉,这雨夜,这脸色,这气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他行医几十年,见过各种怪病,可眼前这女子的气息,像被抽走了所有活气,只剩一具冰凉的躯壳。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诊所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药材味,混合着水汽,沉甸甸地压着人的呼吸。那女子在问诊凳上坐下,李青山的手指搭上她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一触之下,指尖传来一股阴寒,直透骨髓,那脉象,微弱得几乎摸不着,又沉又涩,像在冰层下艰难蠕动。

“多久了?”李青山问,声音在寂静的诊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三年了,”女子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寒气入骨,药石罔效。听闻先生银针渡厄,活死人肉白骨,才冒雨前来。”她微微抬起眼,那眼神空茫,似乎穿过李青山的身体,落在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活死人肉白骨?”李青山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矜,“那是祖上传下的虚名。你这脉象…是有些棘手。”他顿了顿,审视着女子,“寒气凝结在任脉深处,非寻常针法能及。需用‘烧山火’之法,强引阳气,贯注其中,或有一线生机。只是…”他捻了捻手指,“此法极其耗费心神,针若稍有偏差,后果难料。”

女子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生死。“先生是怕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怕?”李青山像被针刺了一下,眉毛一挑,那股子浸淫医道几十年的傲气被激了起来,“李某行医半生,还没怕过什么病症!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诊金…”

“先生若真能驱散此寒,诊金自当奉上,必不令先生失望。”女子截断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她的目光落在李青山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小鹿皮针囊上,那里面是他视若珍宝的一套祖传银针。

李青山盯着她看了片刻,那股子倔劲和名医的尊严被拱了起来,一拍桌子:“好!阿明,备针!”

徒弟阿明战战兢兢地捧来针囊,又搬来一张窄小的诊床。李青山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在灯下泛着清冷的光。他让女子解开外袄,俯卧在诊床上。当那单薄的里衣褪下些许,露出肩背时,连见惯了病体的李青山也暗自抽了口冷气——那肌肤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更透着一股非人的冰冷,触手之处,如同摸着一块深埋地底的寒玉。

“闭目,凝神!”李青山沉声吩咐,屏息凝神,将银针缓缓刺入女子背后大椎穴。针尖刚入体,他眉头猛地一紧,只觉一股强大的阴寒之气顺着针身反噬而来,几乎要冻僵他的手指。他咬紧牙关,运足腕力,指腹捻转,开始催动针法。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额头滚落,滴在女子冰冷的皮肤上,立刻凝成微小的水珠。诊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捻动银针时细微的摩擦声。阿明在一旁看得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师父的脸越来越白,而那女子背上,随着针尖的捻动,竟隐隐腾起一缕缕极淡的白气,如同冰在消融。

时间仿佛凝固了。李青山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指尖那根细细的银针上,与那股盘踞在女子体内的彻骨奇寒无声地搏斗着。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带着寒意的白气终于消散在药气氤氲的空气里时,李青山才长长地、极其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缓缓起针。

女子坐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竟奇迹般地浮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虽然依旧苍白,但那份死气沉沉的冰冷似乎真的褪去了几分。她长长地、满足地吁出一口气,那声音像冰河初解:“三年了…从未如此松快过。”她看着李青山疲惫不堪却带着成功欣慰的脸,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根刚刚拔出的银针上,针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寒光。

“先生果然神技。”她整理好衣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扁平的布包。布包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银针。这针与李青山常用的不同,通体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的珠光,针尾极细,针尖却凝聚着一点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锐芒,仿佛有生命的光华在其中隐隐流动,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此针名‘渡厄’,随我多年。”女子将布包轻轻推到李青山面前,那根奇异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先生今日耗神费力,寻常诊金恐难酬谢。以此针相赠,聊表寸心。此针有灵,能助先生贯通气血,洞悉病灶,于先生医道,或有大益。”

李青山的目光立刻被牢牢吸住了。他是个针痴,祖传的银针已是他心头宝,但眼前这根“渡厄”,其形质、其光华,竟隐隐盖过了他引以为傲的祖传之物!一股难以遏制的贪念混合着巨大的惊喜瞬间攫住了他。他强作镇定,推辞道:“这…这如何使得?太贵重了!”

“宝剑赠英雄,神针赠国手。先生当之无愧。”女子淡淡一笑,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她不再多言,起身微微颔首,转身便走向门口,身影很快融入了门外无边的雨夜之中,只留下诊室里淡淡的、若有似无的一丝冷香。

李青山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布包,感受着“渡厄”针隔着布料的微凉触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将银针取出,放在灯下细细摩挲。那温润的珠光仿佛能沁入心脾,指尖传来的微凉感,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力量。他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气感注入针身,那针尾竟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仿佛有了回应!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师父…这针…”阿明凑过来,小脸上满是惊奇。

“嘘!”李青山猛地将银针收回布包,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怕它飞了。他眼神闪烁,里面燃烧着一种阿明从未见过的、近乎贪婪的光芒。“别声张!这…这是宝贝!真正的宝贝!”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包贴身藏好,那动作近乎虔诚。

自从得了“渡厄”针,李青山仿佛开了天眼。以前那些棘手的疑难杂症,现在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比。他用“渡恒”针施治,效果更是惊人,病人往往针到病除,痛苦立减。他的名气如烈火烹油,急速膨胀,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回春堂”的门槛几乎被踏破。诊金自然也水涨船高,李青山开始出入高级会所,西装革履,腕上戴着明晃晃的金表,再不复当初那个守着老铺子、满身药香的朴素大夫模样。他迷上了牌桌,更迷上了那种挥金如土的快感。祖传的银针被他束之高阁,落满了灰尘,唯有“渡厄”针被他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藏,只在诊治最重要的“贵客”时才取出使用。

这天,诊所里来了一位穿着昂贵皮草、珠光宝气的阔太太。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脸上却因为剧烈的头痛而扭曲着,哼哼唧唧地歪在诊室的真皮沙发上。

“李神医,您可得救救我啊!这头疼起来真要命!”阔太太呻吟着。

李青山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手指装模作样地搭了搭脉。“太太这是肝阳上亢,风痰上扰清窍,不轻啊。”他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神却忍不住瞟向对方腕上那只价值不菲的镯子。

“那…那怎么办?多少钱您说!”阔太太急切地说。

李青山故作沉吟,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珍贵的布包,小心翼翼打开,露出那根流转着温润珠光的“渡厄”针。“此症凶险,非我祖传神针不能除根。只是…施此针法,耗神太过…”

“我懂!我懂!”阔太太连忙道,“只要能好,钱不是问题!您开个价!”

李青山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两万?”阔太太试探着问。

李青山微微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十万?!”阔太太惊呼出声。

李青山这才矜持地点点头:“此针通灵,针下无虚。二十万,包您针到病除,永绝后患。”

阔太太一咬牙:“好!二十万就二十万!只要您真能治好!”

李青山心中狂喜,面上却一派肃穆。他示意阔太太躺下,取出“渡厄”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将针缓缓刺入阔太太的太阳穴。针入肌肤的瞬间,他感觉指尖下的“渡厄”针似乎微微一滞,针身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抗拒感。他心中莫名一跳,但巨大的利益诱惑瞬间压过了这丝异样。他定了定神,继续捻转针柄,催动针法。阔太太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呻吟声也止住了,脸上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神了!真神了!李神医,您真是活神仙啊!”阔太太坐起身,惊喜地晃着脑袋,头痛果然消失了。

李青山心中得意,正要拔针收钱,一个恶毒的念头却像毒蛇一样猛地钻进了他的脑海——这女人如此有钱,何不再狠狠敲她一笔?他脸上笑容不变,手上动作却猛地一变,指尖在针尾极其隐蔽地用力一弹!一股暗劲顺着针身直透而入!

“呃啊——!”阔太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猛地抱住头,整个人从沙发上滚落下来,蜷缩在地毯上痛苦地抽搐翻滚,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刚才的舒适荡然无存,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的头!我的头要裂开了!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青山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惶和无措,声音都抖了起来:“太太!太太您怎么了?!这…这不可能啊!我…我刚才明明…”他蹲下身,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狡诈和凶狠。

“庸医!杀人庸医!”阔太太的丈夫,一个身材发福、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闻声冲了进来,看到妻子的惨状,目眦欲裂,一把揪住李青山的衣领,“姓李的!你把我太太怎么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张老板!”李青山一脸“委屈”和“惊恐”,“贵夫人这…这可能是罕见的‘针后逆厥’!百年难遇啊!这…这得用我李家秘传的‘九转还魂丹’才能救!可这药…这药所需药材极其珍贵难得,价值…”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张老板眼前晃了晃。

“五十万?!”张老板眼睛都红了,看着妻子痛苦翻滚的样子,心如刀绞。

“五百万!”李青山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疯狂,“少一分,令夫人恐怕性命难保!”

张老板如遭雷击,脸色铁青,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妻子,再看看李青山那张贪婪扭曲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跳。他猛地甩开李青山,掏出手机,声音冰冷得如同寒铁:“好!好你个李青山!五百万买命钱是吧?我给!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张某人倾家荡产,也要让你这黑心庸医身败名裂,牢底坐穿!”他迅速拨通了银行的电话。

钱,很快打到了李青山指定的账户。李青山这才“手忙脚乱”地从保险柜里取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不过是几味普通药材搓成的丸子),给阔太太服下。说来也怪,那阔太太服下药丸不久,抽搐和剧痛竟真的慢慢平息下来,沉沉睡去。张老板抱起妻子,临走时回头死死盯了李青山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李青山,我们走着瞧!”

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串令人眩晕的数字,李青山心中的狂喜压倒了所有的不安。他摸着怀里贴身收藏的“渡厄”针,志得意满。什么报应?什么医德?在金钱面前,都是狗屁!他拿出针囊,准备像往常一样,在消毒前欣赏一下这根带给他泼天富贵的神针。

然而,当他打开布包,将“渡厄”针取出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根原本温润如玉、流转着淡淡珠光的银针,此刻竟变得漆黑如墨!那黑色深沉、污浊,仿佛浸透了最肮脏的淤泥,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针身上那点灵动的光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怎么回事?!”李青山失声惊叫,手指颤抖着想去触碰那根黑针。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针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死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他双手的指尖猛地爆发出来!那痛楚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骨髓,又像被极寒的冰凌瞬间冻结了血脉!他惨叫一声,双手猛地缩回,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保养得宜、曾经捻针如飞的十根手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地萎缩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瘪,皮下丰润的血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干、冻结,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十根手指扭曲着,关节僵硬,眨眼间变得如同风干多年的鸡爪!

“啊——我的手!我的手!”李青山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试图活动手指,回应他的只有钻心的剧痛和彻底的僵硬。那双曾经承载着他所有骄傲、技艺和贪婪的手,彻底废了!

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神医”李青山用针害人、敲诈勒索、最终遭了天谴双手尽废的丑闻,成了轰动全城的大笑话。昔日的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债主纷纷上门。为了偿还赌债和应付官司,他被迫变卖了“回春堂”的铺面和所有值钱的家当,包括那套祖传的银针。曾经的风光无限,转眼间只剩下满身骂名和一贫如洗。他蜷缩在城郊一处破败出租屋的阴暗角落里,整日与轮椅为伴,靠着一点微薄的救济金和徒弟阿明偷偷接济的饭菜度日。那双枯爪般的手无力地搭在轮椅扶手上,成了他贪婪和堕落的永恒印记。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浑浊,里面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每当夜深人静,那双废手便会传来阵阵刺骨的冰痛,提醒着他那根漆黑如墨的针和那个消失在雨夜中的素衣女子。

又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雨水猛烈地敲打着出租屋破旧的窗户,风声呜咽如同鬼哭。李青山蜷在轮椅里,盖着一条薄毯,昏昏沉沉。突然,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笃…笃…笃…清晰而稳定,穿透了风雨声。

阿明起身去开门。门开了,一股冰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雨丝涌了进来。门口,静静地站着那个女子。依旧是那身素色的旧袄子,面容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这三年的时光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连那夜雨水的湿痕都未曾干透。

她走了进来,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破败、弥漫着霉味和药味的屋子,最后落在轮椅里形容枯槁、眼神浑浊惊惧的李青山身上。她的视线在他那双枯爪般萎缩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既无怜悯,亦无嘲讽,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阿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对这个神秘女子充满了本能的敬畏。

女子没有看阿明,目光落在墙角一个蒙尘的旧木箱上——那是李青山当初变卖家当后,唯一留下的、装着几本残破医书和他早年用过的普通针具的箱子。她轻轻抬了抬手,指向那箱子。

阿明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连忙过去打开箱子。里面除了几本泛黄的医书,只有一个廉价的塑料针盒。阿明将针盒取出,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针盒,打开。里面躺着几根最普通不过的钢针,黯淡无光。她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拈起其中一根。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钢针的瞬间,那根原本毫不起眼的钢针,竟骤然亮了起来!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通体流转起一层温润而内敛的、宛如月华般的清辉!那光芒柔和却坚定,瞬间驱散了小屋的阴暗和霉腐气息,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点纯净烛火。

李青山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发光的钢针,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响,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他认出来了,那光芒,那气息…与他记忆深处那根“渡厄”针最初的模样何其相似!只是更加纯粹,更加神圣!他拼命想蜷缩起自己那双废手,徒劳地将它们藏进毯子里。

女子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她握着那根发光的针,缓步走到李青山面前,微微俯下身。一股极其清淡、却带着深重寒意的气息拂过李青山的脸庞,让他如坠冰窟。女子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地响彻在狭小的空间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先生昔日曾言,活死人,肉白骨。”

她顿了顿,那双空茫的眼睛看着李青山深陷的眼窝和绝望的眼神。

“却不知,医者之心若死,白骨亦难生肉。”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李青山早已腐朽的灵魂上。说完,她不再看李青山一眼,直起身,将那根兀自发着清辉的钢针轻轻放在旁边一张积满灰尘的小木桌上。

然后,她转过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身影再次融入了门外无边无际的狂风暴雨之中。那根被遗落在破桌上的钢针,依旧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如同黑暗深渊里,一枚不肯熄灭的星辰。

阿明呆呆地看着桌上那根发光的针,又看看门口消失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轮椅里抖成一团、眼神彻底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的师父身上。屋内只剩下李青山如同破风箱般急促而恐惧的喘息声,还有窗外永无止境的、哗哗的雨声。那根针的光,清冷地照着这破败的一隅,也照着阿明眼中缓缓凝聚起来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光芒——混杂着恐惧、敬畏,以及一丝在绝望废墟中悄然萌生的、微弱的领悟。他慢慢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握住了桌上那根仍在发光的银针。冰冷的触感传来,针身的光芒似乎在他手心微微流转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瘫在轮椅上、已然魂飞魄散的李青山,望向门外那片被暴雨吞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师父,”阿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奇异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局,“银针…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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