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探针，直刺向银灰色制服女人那被智能护目镜遮挡的眼眸。酒馆内因为“黄金悬赏”而躁动不安的气氛，似乎都在他这锐利的注视下，骤然降温了几分。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苏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女人话语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暗示，绝非空穴来风。
银灰色制服女人面对苏晨那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目光，身体却依旧站得笔直，声音也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一个设定了固定程序的精密AI：“尊敬的‘旅人’先生，【泛星海商业联盟】的情报网络遍布‘潮汐之痕’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触及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维度’。对于一些‘特殊’的‘现象’和‘存在’，我们自然会进行……必要的关注与记录。”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却像是在平静的海面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比如……那些偶尔会撕裂空间、带来灾难与‘机遇’的‘虚空裂隙’；比如……那些自称遵循着某种‘至高意志’、在各个维度之间穿梭、执行着‘清理’任务的……‘星界行者’；再比如……某些极其罕见的、能够与‘规则’本身产生共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现实的……‘概念造物’。”
女人的每一个词语，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苏晨心中那些最深层的秘密！
虚空裂隙……星界行者（使徒）……概念造物（青铜古镜）……
这个女人，或者说，她背后的【泛星海商业联盟】，竟然……对这些连龙域的古老存在都知之甚少的禁忌信息，有着如此清晰的认知？！
苏晨的心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以为【泛星海商业联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强大商业组织，却没想到，它们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向了……如此深不可测的领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苏晨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们是商人，旅人先生。”银灰色制服女人微微欠身，动作标准而优雅，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距离感，“商人逐利，这是天性。而‘信息’，尤其是关于那些……能够改变世界格局的‘禁忌信息’，无疑是宇宙间最珍贵的‘商品’之一。”
“当然，”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们也非常乐于与像您这样……拥有‘特殊价值’的‘潜力股’，进行……互惠互利的‘合作’。”
“合作？”苏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招揽’？”
“您可以这么理解。”女人毫不避讳地承认，“【泛星海商业联盟】从不吝啬于投资那些……拥有‘未来’的存在。而您……以及您所掌握的‘力量’和‘秘密’，无疑拥有着……难以估量的‘投资价值’。”
“所以……”苏晨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你们的‘黄金悬赏’，真正的目标，并非那个所谓的‘疫源之地’，而是……我？”
“不完全是。”女人摇了摇头，智能护目镜上闪过一丝微光，“‘疫源之地’的污染，确实对联盟的利益构成了实质性的威胁，必须清除。而您……是我们目前评估下来，成功率最高，也最……‘可控’的执行者人选。”
“可控？”苏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可控。”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们相信，像您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明白……与【泛星海商业联盟】为敌，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而接受我们的‘善意’与‘投资’，则能为您未来的‘旅途’，提供诸多……意想不到的‘便利’。”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威胁与利诱了。
苏晨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漩涡之中。这个【泛星海商业联盟】，其底蕴和图谋，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但他并非没有选择。
“如果……我拒绝呢？”苏晨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银灰色制服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顿，酒馆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她身后那两名如同铁塔般的动力外骨骼护卫，手中的高斯步枪枪口，也极其细微地向上抬起了一丝。
然而，女人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那将是……联盟的损失，也是……您的损失，旅人先生。”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是在平静的海面下，暗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我们尊重您的选择。但……‘潮汐之痕’的海水，向来浑浊。没有灯塔的指引，即便是最强大的航船，也随时可能……触礁沉没。”
苏晨的眼神微微一眯。这个女人，软硬兼施，滴水不漏，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强硬拒绝，对方虽然可能不会立刻翻脸（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但日后，必然会用各种手段来“关注”甚至“干涉”他的行动。
而如果答应……则无异于与虎谋皮，甚至可能被对方当成一枚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就在苏晨权衡利弊，思考着如何才能在不彻底撕破脸皮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争取主动权时，他御兽空间内那面一直沉寂的【青铜古镜】，突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信息流”，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晨的意识之海！
那并非语言，也非图像，而更像是一种……直观的“预兆”与“警示”！
苏晨的【寂灭星瞳】骤然收缩！
他从那段模糊的“预兆”中，“看”到了……
如果他现在拒绝【泛星海商业联盟】的“邀请”，那么，在他前往“疫源之地”的途中，将会遭遇……来自联盟的、数次……精心策划的“意外”与“伏击”！虽然凭借他目前的实力不至于殒命，但也必然会消耗他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甚至可能……暴露更多底牌！
而如果他选择“合作”……
【青铜古镜】传递来的“预兆”变得更加模糊和混乱，似乎……充满了更多的“变数”与“可能性”。但其中，却隐隐指向了一个……对他而言，或许并非最坏，甚至……可能还隐藏着某种“机遇”的方向？
这面镜子……竟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映照”未来？！虽然只是极其模糊和片段式的，但这已经足够让苏晨感到震惊了！
他再次看向眼前这个银灰色制服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或许……这个所谓的“合作”，也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他可以利用【泛星海商业联盟】的情报网络和资源，更快地了解这个世界，更安全地抵达“疫源之地”。
至于联盟那些可能的算计和图谋……
苏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棋子……还是棋手？那可不一定是谁说了算。
“我对你们的‘黄金悬赏’，以及……那个‘疫源之地’，确实……有点兴趣。”苏晨最终缓缓开口，打破了酒馆内的沉寂。
银灰色制服女人的智能护目镜微微一闪，似乎对苏晨的回答并不意外。
“但是，”苏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我只负责‘清理’核心污染源。至于那个所谓的‘能量核心样本’……归我。”
“而且，在任务过程中，我需要联盟提供……所有关于‘疫源之地’的、最详细、最准确的情报，不得有任何隐瞒。同时，我需要一艘……速度最快、隐蔽性最好、并且拥有足够自卫能力的……深海潜航载具。”
“最后，”苏晨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直刺女人的双眸，“……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不希望……受到任何来自联盟的……‘不必要’的‘关注’或‘打扰’。”
他的条件，直接而霸道，充满了不容商量的意味。
银灰色制服女人沉默了片刻，智能护目镜上的数据流快速闪烁，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评估。
最终，她微微欠身，声音依旧平稳：“您的条件，在联盟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合作……愉快，旅人先生。”
她伸出一只戴着银灰色手套的纤细右手。
苏晨看着她伸出的手，眼神微微一闪，却没有立刻去握。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苏晨突然开口问道。
“请讲。”
“你们【泛星海商业联盟】……对‘镜子’……有研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