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郁身体瘦得像只虾,脸长得像苦瓜,干起工作来却是雷厉风行。
刑警总队直属一支队办公室的四名内勤人员很快就被控制并隔离起来逐一审查。
然而审讯却进行得异常艰难。
一男三女四名内勤干警,全都矢口否认动过淳于靖的手机。
他们都说参与行动人员的手机,被收缴上来之后,分别放在几个牛皮纸袋里,然后被锁进了铁皮文件柜。
更让老郁想不到的是,尽管采取了隔离审查单独审讯,这四个人除去矢口否认自己动过淳于靖的手机之外,竟没有一人举报其他同事有这方面的嫌疑。
难道这个内鬼做事儿非常隐秘,她(他)的举动竟然没有露出一点儿破绽?其他三名同事居然没有一点儿察觉?
像这样的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若不是凭老郁几十年从警经验断定,这件事儿百分之百是一个人作案,审讯这四个人的干警们,几乎要认定这四名内勤人员属于团伙作案了。可是,就算团伙作案也不会如此铁板一块吧?
这件事儿竟让干了三十多年刑警队老郁,感到骑虎难下左右为难莫衷一是。
“淳于靖手机上,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老郁问一支队支队长欧震。
“淳于靖的手机上,除去淳于靖的指纹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欧震摇了摇头,有点儿沮丧地说道。
郁维文侦破案件非常灵活,他从来都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此路不通,他就走其他的道路。在四名内勤人员这里没有寻找到突破口,他立即就调转了方向。
给秦逸飞打电话谎报火灾的手机号码,和郁维文猜测得一样。经移动公司查证,它的确是一个没有登记任何个人身份信息的SIm卡。
通过溯源获悉,这个SIm卡是去年12月份经济开发区移动大厅售出。它绑定的业务是月租5元,来电显示费3元,没有最低消费但需先预存100元话费。
由于该SIm卡月租低廉,不限制最低话费,经济实惠,非常符合工薪阶层需求。经济开发区的一般干部,十有八九购买了这一批次的SIm卡,绑定了这一类型业务。
因此,这一批SIm卡号码不仅前七位完全一致,甚至后四位当中前三位也一致,只有最后一位号码不相同。
给秦逸飞打电话的这个SIm卡号码,有七个经济开发区干部使用的手机号码,和它极为相似,只有最后一个数字不同。
正因为秦逸飞觉得这个号码非常熟悉,他才对电话内容深信不疑。
“老欧,看来对方为了杀掉秦逸飞,已经预谋良久了。”
郁维文发出了一句慨叹,他那布满皱纹的苦瓜脸更苦了。
“是啊,郁总。
这个手机自去年年底开通之后,除去给秦逸飞拨打这个电话之外,既没有往外打过任何一个电话,也没有任何一个电话打进来。
这个家伙购买这个SIm卡,其目的就是为了给秦逸飞打这个电话。
现在再拨打这个手机号码,听筒里不是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就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可见这个家伙已经把这个SIm卡从手机里取出,有很大概率已经丢进了马桶,冲进了化粪池。”
“既然嫌疑犯使用的这个号码,和开发区七个干部的手机号码前后相连,很有可能他们是在同一时间购买的SIm卡。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个月,还是要让这几个经济开发区的干部仔细回忆一下,这个购买SIm卡的人,是不是他们认识的人?即便不认识,能够描述一下这个人的外貌特征也是好的。”
“好的,总队长。我这就安排。
只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人们想起来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老欧,我们在读公安大学时,老师就教导我们,在侦破案件的时候,不要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就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咱们干刑侦这一行当的,有时候就是细节决定成败。”
又一条道路堵死了。郁维文却没有感到气馁,反而他一双小眼睛里竟露出了几点精光。
“那两辆运输渣土的大头车和交通肇事逃逸司机的司机,有下落了吗?”
郁维文思维跳跃很快,刚刚还在谈论那个神秘SIm卡主人的事情,他竟然一下子又转到追查肇事大头车和逃逸司机方面来了。
《道路交通安全法》明文规定,隧道内不允许超车。两辆运输渣土的大头车在隧道内齐头并进,本身就违反了《道路交通安全法》。而且这两个司机在发生车祸之后,既不打“122”报警也不打“120”叫救护车,反而肇事逃逸。
再者从现场车辆撞击情况和轮胎痕迹来判断,这两辆大头车在发现前方有停泊的车辆之后,不仅没有刹车,反而把油门踩到底,车速提到最高。这两个家伙基本可以定性为故意杀人。
“两辆运输渣土的大头车是万通公司的。
可是万通在前一天就报警说,车辆被盗了。
至于两个肇事司机,还没有找到。不过已经从汽车方向盘等处,提取了几枚完整的指纹。在汽车驾驶室里找到了几个香烟屁股,从中提取了dNA。”
“只是车祸发生在午夜,几乎不可能找不到目击者。这两个罪犯暂时还没有找到直接线索。”
“不着急,慢慢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
郁维文给欧震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
淳于靖执行完特殊任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傍晚。
由于队员们已经三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非常疲劳,支队领导没有让队员们进办公楼,而是让办公室两个干警,把他们集中保管的手机,给送到了楼下。
其他干警的手机都被及时返还了。唯独他的手机不见了踪影。
“同志,我的手机呢?”
最后一个手机也被同事领走了,淳于靖忍不住向分发手机的干警问道。
“你的手机没有领走吗?
是不是落在支队办公室了?
反正手机没有长腿,不会自己跑掉。
不说支队办公室有四个干警值班,就是没人值班,又有哪个蟊贼敢到刑警支队办公室行窃?这不是耗子枕着猫腿睡大觉——不要命了吗?
若不然,你还是到支队办公室找找吧?”
“奇怪了,这两个人怎么看上去有点儿陌生?难道办公室内勤换人了?”
淳于靖一路小跑跑到了支队办公室,却见总队长郁维文和支队长欧震正坐在那里等他。
“郁郁总好!欧支支队长好!”
淳于靖看到老郁那张苦瓜脸和欧震那张黑脸,禁不住有点儿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见淳于靖这种表情,郁维文和欧震脸上,均是不由得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