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后退，刀锋劈开雾气的瞬间，那团模糊轮廓猛地一滞。猩红的眼睛在浓雾中闪烁不定，仿佛在审视我这个不速之客。
“别来无恙啊。”我咧了咧嘴，手指紧握短刀，指节发白，“上次是胡灵，这次是你……你们这地界儿，还真是热闹。”
话音未落，那团雾气猛然收缩，化作一道纤细人影，缓缓显形。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裙，衣袂飘动间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她的脸庞被一层薄纱遮掩，只能隐约看到眉眼如画，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你……是谁？”我试探着问道，脚步却没敢放松，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苏妲己。”她轻声开口，声音如同古琴拨动，低沉而富有磁性，“你不该来这里。”
“这话听着耳熟。”我冷笑一声，“每次遇到这种台词，基本都没啥好下场。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
她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后倒下的老树残骸上，“你杀了它。”
“它先动手的。”我耸肩，“而且它身上那股桐油味儿，实在让人没法安心讲道理。”
苏妲己轻轻一笑，那笑容却让我背脊一阵发凉。她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你知道为什么这棵树会成精吗？”她低声问道。
“因为它活得太久了吧。”我答得敷衍，但眼神却不敢有一丝松懈。
“它守护的是我。”她停在我面前，伸手撩起面纱的一角，“现在，轮到我亲自对付你了。”
面纱落下，露出一张令人窒息的脸——肤若凝脂，眸若星辰，唇如点樱。可那美艳之下，却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仿佛她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古老传说中的存在。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你就是苏妲己？”
“是我。”她点头，“也是这座墓的主人。”
“那你把我弄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悄悄观察四周环境的变化。老树倒下后，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隙，隐隐能看到下方似乎有阶梯通往更深处。
“为了看看，你是否配得上继续前行。”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哦？那你觉得呢？”我挑眉。
“你还差一点。”她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无形的力量袭来，逼得我连连后退。
“靠！”我翻滚躲开，刚一站稳，便见她已然站在裂缝边缘，俯视着下方。
“如果你真想活下去，就跟我来。”她说完，纵身跃入黑暗之中。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裂缝中的阶梯幽深漫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香料交织的味道。我一边往下走，一边用手摸着墙壁，发现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号，有些和千狐窟里见到的极为相似。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宽敞的石室出现在我面前，四壁镶嵌着青铜灯盏，火光摇曳，映照出满墙壁画。
那些壁画描绘的正是商朝末年的场景：战火纷飞，诸侯割据，而中央则是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手持玉如意，立于高台之上，俯瞰众生。
“这就是你？”我望着壁画上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是，也不是。”苏妲己站在石室中央，缓缓转身，“我是她的一部分，也是这片土地残留的记忆。”
“所以你是鬼魂？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追问。
“你可以叫我残魂。”她淡淡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走到这里，说明你已经通过了考验。”
“考验？”我皱眉，“你是说那棵桐油老树？”
“它是第一关。”她点头，“接下来的路，才真正危险。”
我正要再问，忽然注意到石室角落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迅速转头，却只看到一片阴影，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刚才那是……”我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别管那些。”苏妲己打断我的话，“你还有机会离开，如果不想继续深入的话。”
“呵。”我冷笑一声，“我都走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回头？”
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
她抬起手，轻轻一挥，石室尽头的一面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走吧。”她率先迈步，“真正的秘密，就在下面。”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她走入通道。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狭窄，两边墙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隐隐泛着幽蓝色的光芒。
“这些符文……是什么意思？”我边走边问。
“封印。”她回答，“封印着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自己去看。”她停下脚步，指向前方，“到了。”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雕刻着一只九尾狐狸，尾巴缠绕成环状，中间有一个圆形凹槽。
“这是……”我盯着那凹槽，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需要一样东西才能打开它。”苏妲己道，“你有吗？”
我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那枚在打败老树时发现的小石子。它表面光滑，内部却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流转。
“这玩意儿？”我举起石子。
“正是。”她点头，“把它放进凹槽。”
我依言将石子放入其中。刹那间，整扇石门震动起来，符文亮起刺目的光芒，随后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间更为宽敞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座青铜棺椁，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
“这是……”我瞪大眼睛。
“这是真正的我。”苏妲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或者说，是我的本体。”
我心头一震，看向那具尸体。她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沉睡，而非死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惕地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她走到棺椁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容，“我不是妖妃，不是祸水。我只是……一个被历史误解的人。”
我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我猛地转身，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身影模糊，看不清模样。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那人影开口，声音低沉而陌生，“你们两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我握紧短刀，眼神一凛：“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向我们走来。
苏妲己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小心，他是最后一个守墓者。”
我嘴角一勾：“看来，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