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上午先去了马府,直接告诉马翱,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开始结疤,不用每天换药了,所以他不再每天过来了。
马翱使尽浑身解数,又是涎着脸央求,又是装可怜。
贾环硬着心肠,告诉他最多三天过来看他一次。
之后贾环回到梨香院,原准备下午再去璟亲王府找黛玉商量。
不想林家居然来人,留了口信请贾环尽快去林家一趟。
所以贾环下午又去了林家。
原来林博已经跟他父亲林逊提过薛家姑娘的事儿,还说薛姑娘是贾环表姐。
林逊原本不是古板守旧之人,况且又是填房,不必讲究门当户对,所以林逊让林博自己拿主意。
既是填房,就不能太隆重。
媒妁之言肯定是要的,但不必非得亲长上门。
所以第二天上午,贾环老早在门口等着。
不久林博便领着一个媒婆,坐着马车过来。
薛家已经从荣国府搬去了新买的院子,贾环昨天去过新院子报信,便直接领着林博去薛家。
薛姨妈昨天得了贾环报讯之后,欣喜之余生怕他那个混账儿子不会说话,让清流名门的林家公子看轻了薛家。
所以一早先让薛蟠出门去了,却将薛蝌招了回来。
薛蝌的夫人邢岫烟也跟着过来,在里屋陪着宝钗。
薛蝌还算应对得当,又有贾环陪着,自然不会出差错。
薛姨妈见林博一表人才,更是喜得嘴都合不拢。
但薛姨妈很明白,林博会亲自登门,只怕还是想亲眼见见姑娘。
这本来不合规矩,不过考虑到只是填房,门当户对是不讲究了,若不亲眼看看姑娘的容貌长相,恐怕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放心。
因此薛姨妈还是让宝钗出来,给林博上了一盏茶。
林博见宝钗不仅花容月貌,兼且温柔娴淑落落大方。
大喜之余,忙将随身佩戴的一块羊脂玉佩解下来送给宝钗。
宝钗面带羞色伸手接过,向着林博福了一福,便又躲进屋里去了。
剩余的流程自然由媒人去办,贾环跟林博一同起身告辞。
方一走到外边,林博便喜得咧嘴直乐。
贾环笑道:“瞧把你高兴得,是不是应该包个大红包给我这媒人啦?”
“应该应该!”
林博呵呵一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真的确定,太后就是这三五天的事情了?”
“怎么,急着把我薛姐姐娶进门呀?”
贾环揶揄。
林博叹道:“娶填房嘛,既然瞅准了,一两个月之内娶回家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拖得太久反而不正常!”
“那就等太后过世几个月之后,你再娶便是!你又不是太后直系亲属,没必要守整整一年乃至三年的孝期吧?”
“如果不是在京城之内,普通百姓只需过了一百天,就会有不少娶亲办喜宴的,只不过不敢太过铺张热闹而已。
可是在京城,我们家又是文官清流,肯定要按照孙辈的礼仪,至少要守足一年才能娶!”
林博说着说着皱起眉头,“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呢?”
“要不……就这两天把薛姐姐娶回家?反正是填房,肯定不能大肆铺张热闹!”
贾环又说。
林博摇一摇头,
“本来太后病着,又是娶填房,不可能广宴宾朋,但……也不可能太草率吧?所有的规矩流程都不能少的,三五天时间肯定不够!”
“那我就没办法了,不如你回去再跟老师商量商量?”
“我父亲就算再开明,也不可能让我这么仓促娶亲办喜宴的!罢了,等一年就等一年吧!趁着这几日,我先把所有的规矩礼数全部走完再说!”
最后林博唉声叹气只能这样说。
下午贾环终于有时间,去璟亲王府找黛玉商量,贾府欠她的百万巨债之事。
因为太后病重,几个皇子皇女日日陪侍在病床前,黛玉这几天也没再去皇宫。
贾环先去给雨蝶探脉,正好黛玉也在。
他们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没必要避嫌躲开,就坐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贾环给雨蝶搭脉。
眼瞅雨蝶神情淡淡的,黛玉笑道:“环三弟你赶紧老实交代跟孙伯爷的关系,不然我姐姐还不知道心里憋闷到什么时候!”
贾环顿时红脸,瞅瞅雨蝶脸色,说道:“雨蝶姐姐已经知道了,还要我交代什么呀?”
“我是知道了,就你跟我师父之间的那模样,我若完全看不出来,我就是个傻子了!”
雨蝶一说就愤愤不平,“我生气的是,我进贾府保护你整整一个多月,原以为你是拿我当亲姐姐待的,可谁知道……你居然瞒着我!
如今想来,赵姨太太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吧?我每天陪她说闲话,她对我亲热得什么似的,可结果……都没拿我当自己人!”
一边说,雨蝶已经红了眼圈。
“你怀了身孕,千万不要伤心难过!”
贾环赶忙说。
雨蝶立刻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狠狠瞪贾环一眼。
贾环赔笑道:“我其实想跟你说的,每次见你对我一片坦诚,我都很想跟你说!
可是……那个时候,我真要跟你说了,我怕你会拿刀砍我呀!
所以每每话到嘴边,我又不敢跟你说!”
雨蝶张口想问“为什么我要拿刀砍你”,随即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对孙绍祖的感情,也不由得红了红脸。
只能愤愤说道:“总之,你瞒我这么久,就是对我藏奸使坏,就是对不起我!”
黛玉笑道:“你看我姐姐这话说的!姐姐呀,我环三弟跟你师父,他们是两个男人啊!
多少人知道了都会骂的,他们背着人都来不及,哪能见人就说?
就算是我,就算是姐夫璟亲王,想必也是自己看出来的,不可能是他们主动说出来的吧?”
雨蝶顿时语塞。
好一阵,雨蝶幽幽一叹。
“是啊,你们是两个男人,被人知道是要挨骂的,难道你们一辈子都这么偷偷摸摸?”
“我们没有偷偷摸摸好吧?”
贾环愈发红了脸,却只能硬着头皮争辩,“我才十五岁呀,你师父也说……我太小了,至少……也得等我十七十八岁以后吧?”
“十七十八以后做什么?”
黛玉促狭地立刻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