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警察署与绿水会私下勾结,收了不少好处。如今这样宣传广播,又是不许进出城和港口,这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宓州港还是商人居多,他们心想到底是为了剿匪还是搜刮民脂民膏?
一时间码头到处都是叹气声,只是宓州还是太富,敢怒不敢言的在大多数,体面人家多送去些礼,以表示支持剿匪。
而陆家李家两大家在此镇守,署长不敢在礼金上要求的太过分,又因为做贼心虚,收来一半的礼又送去给那两大人家。
陆星淮看也没看就给他退回来了,郭翼倒是说了好些体己话,又反给他塞了些礼物。这下弄得署长更是心扑通乱跳,索性告诉下面不许再收,躲过这一阵再说。
第三日,山上的绿水会帮众见阿蒙未归,已知是被伏击了,人心惶惶,越发往山上迁移,只是道路湿滑,并走不远,反而撞见了巡逻的警察。
两伙人面面相觑,警察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开枪,绿水会倒是撒腿就跑,一来一回时间,也只抓住了摔在坡上的小混混。
当然,巡逻的警察一开始只是含糊的说只遇到了这个小混混,甚至打算用以邀功。
陆星淮皱眉:“只遇到了他?”
领头的警察回答:“是,可能是出来打水的。”
小混混在地上张牙舞爪,又被旁边的两个警察按住。
陆星淮摆了摆手:“你从今天起不要在局里干了。”
那人大骇:“陆先生!”
陆星淮啜了一口茶:“如此大事之上,瞒天瞒地……我刚刚说错,请各位同僚也把他押下去吧,当作绿水会的卧底处理。”
他还来不及多说,就被几个同僚摁住双臂带了下去,最后在监狱里交代了实情。
郭翼震惊极了,她从没想过已经打上照面了,还能让对方溜走。
她来回踱步,最后说:“至少我们知道他们在往山上迁移……”
陆星淮摆摆手:“不要慌张。我们仍是优势。”
第四日,警察的巡逻越发的大张声势,本来只在山脚以及几处在山腰的水源处晃悠,今日却越发往山上赶。
昨天绿水会与警察打过照面,本来就多加小心,这下更是四面受敌,不知道该往哪一边跑。等到黄昏时,终于袭击了一伙儿警察小队,听见枪声,其他巡逻的警察也闻讯赶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连宓州城内都能听见整夜的打枪声,直到天明才结束。
同时第五日也就这样到来了,下午,李诚亦坐船到了宓州。
李诚亦跟着货船来的,这样才快,但也更累。他出现在码头的时候一脸风尘仆仆,将近两个月不见,倒也看不出太大变化,只是脸更冷了。
李诚亦第一句话就呛道:“一封信紧急就把我调过来了,好大的面子。”
郭翼早就练就在他面前金刚不坏的厚脸皮了,笑嘻嘻道:“我只说要一个人,又没有说要你。”
“是是是。”李诚亦的箱子给下人拎着,跟着郭翼从港口往山腰走去,“是我非要来的。”
郭翼也笑了:“几日不见,也会说俏皮话了。”
“俏皮吗?”李诚亦道,“李老爷子跟我说的时候差点吓死我,说好事事与我商量,如今也只不过当作耳旁风。”
郭翼道:“事发突然,也是宓州当局联系了陆先生,我才赶过来的。”
李诚亦道:“陆星淮现在也在吗?”
郭翼点点头:“他跟大学请了假,如今在这里驻场主持工作。”
“他这个教授的工作迟早得辞,都不知道哪一边是他的主业了。”李诚亦道。
郭翼笑了:“他这样城府,只在大学里做老师,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之前听闻他还想去遍访古建筑,就看他这样的性格都不知道如何对那些事物感兴趣。”
李诚亦道:“哦,这个啊。应该只是造势吧,他出国前我就见过他,感觉不像是能沉下心来研究的料子。”
“出国几年,也未可知。”郭翼思虑,“他现在这样笑眯眯脸给我感觉很安静。”
郭翼的言外之意是他未必不适合做研究。
“倒也不是安不安静……”李诚亦组织语言,“安静的人未必把心思花费在研究上,他小时候最会装乖,暗地里不知道捉弄我多少次。”
郭翼前面还在跟着他的思路思考这件事,结果他一说到自己小时候被陆星淮捉弄的事情,郭翼噗嗤一下就笑了。
李诚亦挑眉:“你笑什么?”
郭翼止住笑道:“你小时候也如现在一般认真吗?”
李诚亦咬着牙道:“起止,比现在认真百倍,每次遇到他都哭。”
郭翼听到这里刚刚止住的笑又起来了,小小的李诚亦,娇生惯养,从没被人这么嬉耍过,又爱钻牛角尖,怕是心肝肺都要哭出来了,而陆星淮还在旁边眯眼笑。
郭翼道:“这大概是你小时候最值得伤心的场景了。”
“主要是生气,简直怒发冲冠。”李诚亦摇头道,“又很无力,斗不过他。”
两人说话间走至休息的庭院,此时陆星淮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等他们,一进门就可以看见。
陆星淮笑道:“老远就听见笑声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郭翼脸上带着揶揄的神色:“刚刚我们在路上聊你呢。”
陆星淮脸上的笑淡了一些:“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李诚亦道:“聊你不去教书在这里发呆。”
陆星淮眯了眯眼:“几天不去而已,调一下课的事。”
郭翼道:“陆先生身兼数职,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陆星淮哑然失笑:“这又是哪里听来的话,从未听说过。”
李诚亦坐在陆星淮对面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干了:“绿水会那边怎么样了?”
陆星淮看了一眼郭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昨夜里又与警察火拼了一场,如今山里的应该是抓全了。”
李诚亦挑眉:“怎么这么突然?”
郭翼也坐到石桌旁边,陆星淮翻来多一个水杯,给三杯都续上了水:“匪徒穷凶极恶,自以为有些强势就可以和政府抗衡了,到底还被俘虏了。”
李诚亦看了一眼郭翼,又看向陆星淮:“账本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