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地脉筑城》
地脉连山势,三江引巨龙。
星纹辉暗水,寒魄驭惊洪。
熊力开新境,匠心思旧踪。
忽惊玄壤下,神物隐重重。
云辰精神力沉入大地,勾勒十万山地脉图谱;木雪瑶引三江之力,改道铸河;星纹石初显威能;地底异感惊现。
寒风如刀,切割着十万大山边缘的荒原,卷起漫天尘沙。在南华镇旧址这片被选为国都心脏的土地上,一种近乎蛮荒的粗粝感弥漫在空气中。
高地边缘,木雪瑶白衣胜雪,遗世独立。狂风卷动她的裙裾与发丝,却撼不动她凝视远方三江交汇处的专注。怒龙江、澜沧水、赤水河,三条奔涌的巨龙裹挟着万钧之力,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轰然相撞,浊浪排空,声震四野。
在她身后,云辰盘坐于一块玄青巨岩之上,双目微阖,眉心一点银辉闪烁。他周身萦绕着无形的凝重气息,磅礴的精神力早已化作亿万触须,无声无息地刺入脚下厚重的大地。他在倾听,倾听大地的脉动,感受那潜藏在地壳褶皱深处、支撑起十万大山的磅礴地气走向。这将是未来都城赖以存在的根基。
“雪瑶,”云辰的声音穿透风声,沉稳有力,“水脉引动,需借地气之枢。三江交汇处西侧三里,有地脉隐结之点,‘磐石脐’。以此为引,水势可顺地气之纹,护城之河,方得自然之固。”
木雪瑶颔首,双臂缓缓抬起,素袖猎猎。纤指翻飞,结出玄奥印诀,留下道道冰冷凝实的淡蓝轨迹。随着印诀完成,一股源自她灵魂深处的浩瀚寒冰灵力轰然爆发!
“引!”
清叱如冰珠坠盘,响彻荒原。
轰隆隆——!
三江汇聚之处的轰鸣陡然拔高!三条汹涌巨流,在天地伟力的强行扭转下,挣脱了千万年固有的河道,如同三条被彻底激怒的狂龙,裹挟着泥水、巨石、古木,撕裂大地,朝着磐石脐的方向狂暴奔涌!大地被犁开数十丈深、百丈宽的恐怖鸿沟,浊浪冲霄,水汽弥漫,遮天蔽日。
荒原上集结的人群——流民、部族战士、匠师——被这改天换地的伟力惊得目瞪口呆,敬畏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开河!”老匠师的嘶吼点燃了人群。
“开河!开河!”吼声汇聚,压过水声。人们挥舞工具,沿着被无形之力开辟的沟壑边缘疯狂挖掘、拓宽、加固,引导着狂暴的水龙。藤筐装满土石投入激流,原始的力量与天地之威展开惊心动魄的角力。
木雪瑶悬浮于奔涌的“河头”上方,衣袂翻飞,冰蓝光晕笼罩周身。她双手虚引,如驭龙缰绳,庞大的寒冰灵力持续注入水流,引导、梳理、约束。浊浪渐渐褪去戾气,变得汹涌而有序,环绕着规划中的巨大城址,勾勒出宽阔水界的雏形。旋涡轰鸣,水花冲天,土腥味与水汽弥漫,大地持续震颤。
“云黑!”云辰的声音穿透喧嚣,“时机已至!星纹石!”
“吼——!!!”
震天咆哮回应。高达三丈的魁梧身影——黑熊族长云黑,在空地显现,虬结肌肉如花岗岩,黑色毛发覆体,臂缠沉重金属环。他身后,空间裂开,一个个背负巨大兽皮包裹的黑熊族战士如铁塔般跨出。包裹内透出内蕴星辰般的幽蓝光泽——星纹石!
“崽子们!”云黑巨掌指向奔腾的河道,“把‘星穹’铺下去!让这水沟变星河!”
“吼!遵命!”黑熊战士们咆哮着冲向河道,撕开包裹,将大小不一、刻满玄奥银纹的深蓝矿石奋力掷入汹涌浊流!
噗通!噗通!
星纹石沉入水底,银色纹路骤然亮起,幽蓝光华穿透浊水,晕开一片片清冷光域。光芒所及,狂暴水流被抚平梳理,松软淤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硬凝实!
“好!”云黑眼中精光爆射,抱起磨盘大的星纹石,暴喝声中狠狠投向河道中心最湍急处!
轰隆!巨石入水如陨星,激起冲天水柱。落点处水流被驱散,淤泥瞬间固化为岩层!幽蓝光晕涟漪般扩散,附近星纹石光芒大盛,彼此共鸣!
“成了!”老匠师激动得胡须乱颤,“神石!护城之基,成了!”
黑熊战士们更加卖力。星纹石不断投入,河底幽蓝光域迅速扩大连接,形成巨大玄奥的“星图”,固化河床,梳理水流。浑浊河水冲击在光域覆盖的河岸,只溅起雪白浪花,再也无法撼动。水声、吼声、欢呼声交织,原始而壮烈。
云辰依旧盘坐山岩,对喧嚣充耳不闻。眉心银辉炽烈如星,精神力穿透层层岩层、熔流、矿脉,向着大地幽深腹地蔓延。
黑暗。重压。但他的意志洪流坚定穿行。“视野”中,十万大山地底盘踞着一条条如沉睡巨龙般的巨大能量洪流——地脉!灵脉!大地的“根”与“骨”!
精神力触须避开狂暴核心,精密扫描:
主脉如脊梁,自西北昆仑蜿蜒而来,贯穿十万大山,煌煌厚重,支撑南华地界——龙骨!
数条支脉如龙爪延伸,其中一道最为活跃精纯的支脉,其核心节点,赫然指向护城河环绕的中心区域——未来都城核心!节点处灵能如泉涌动,生机勃勃。
亦有断裂扭曲之处,残留狂暴能量乱流与阴冷死寂——古战场遗迹,“地殇”,建城凶地!
精神力继续向下,穿透两万米深地壳,压力陡增。岩层缝隙中,“捕捉”到无数如毛细血管般的微密灵脉网络,源自地幔热流,精纯炽热,如大地血液。它们汇聚,在南华镇地底形成一片天然巨大的能量“湖泊”!
“地脉汇聚,灵源如湖…得天独厚。”云辰心中了然,意识海中勾勒出地下能量图谱,此为《都城之基》核心蓝图。
他收回部分深潜精神力,专注扫描核心区域。精神力细致拂过岩层,如同精密刻刀。
突然!
精神力扫过规划中皇宫正殿地底百丈深处,一股强烈的冰冷“滞涩感”猛地传来!如撞万年玄冰!那东西蕴含古老、坚韧、神圣的法则气息!
云辰紧闭双眼倏然睁开!锐利银芒穿透虚空,直射护城河对岸那片被清理出的皇宫基址平地!
“停!”
声音不高,却如无形重锤,敲在每一个忙碌者的心头,瞬间扼住了所有喧嚣。
云辰一声“停!”,如同无形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沸腾的工地。
喧嚣戛然而止。
奔腾的水龙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轰鸣的水声在急速凝固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刺耳。挥舞工具的匠人、奋力投石的熊族战士、甚至那咆哮的浪涛,都在这一刻陷入一种诡异的停滞。所有人惊愕地望向高地之上的云辰,他盘坐的身影此刻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凝重,眉心的银辉锐利如剑,穿透漫天水雾,死死钉在皇宫基址那片被清理出来的平坦土地上。
木雪瑶最先感应到异常。她周身流转的冰蓝灵光骤然一收,悬停在半空,绝美的脸庞上寒霜凝结。她顺着云辰的目光望去,纤长的手指微微蜷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她感到一丝不安。那地底深处传来的冰冷滞涩感,虽然微弱如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圣的威压,仿佛触碰到了某种不容亵渎的存在。她的寒冰灵力竟本能地生出强烈的排斥与警惕。
“怎么了,云小子?!”云黑粗犷的吼声打破了死寂。他庞大的身躯保持着投掷星纹石的姿势,磨盘大的石头还悬在手中,幽蓝的星纹光芒映照着他满是困惑和戒备的熊脸。刚刚还在为固化河床、梳理水流的成功而振奋,这突如其来的中止让他摸不着头脑,但云辰那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河底,刚刚铺就的星纹石网络仍在散发着幽蓝光芒,稳固着新生的河道,但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仿佛被那地底之物无形的气息所压制。浑浊的河水失去了寒冰灵力的强力引导,开始不安分地涌动、咆哮,撞击在刚刚固化的河岸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发出沉闷的轰响,更衬托出岸上死一般的寂静。
老匠师手中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张着嘴,望着高地,又看看皇宫基址,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惧。流民和战士们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刚刚改天换地的豪情被未知的恐惧取代。
云辰缓缓站起身,玄青巨岩在他脚下无声开裂。他目光如炬,穿透了地表,穿透了层层岩石,牢牢锁定着百丈之下的那个“异物”。精神力触须传来的反馈更加清晰:那绝非天然之物,也非寻常法宝。那冰冷滞涩的核心,包裹着一种坚韧到极致、蕴含神圣法则的结构,其古老程度远超想象,仿佛亘古以来便沉睡于此,是这片大地真正的“心脏”之一,其位格之高,甚至隐隐与他正在梳理的地脉龙气相抗衡!
强行扰动,后果难料。轻则地脉紊乱,根基尽毁;重则……可能惊醒某种无法想象的禁忌!
“皇宫基址……地底深处……”云辰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尤其是木雪瑶和云黑,“有东西。很古老,很强,不容触碰。”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不容触碰?那意味着什么?他们耗费心力引水开河,铺就星纹石,规划宏伟都城,难道根基之地竟埋藏着无法逾越的障碍?
木雪瑶身形一闪,如冰魄流光般出现在云辰身侧,清冷的眸子同样望向那片平地,秀眉紧蹙:“何物?竟能让你如此忌惮?”她感知的延伸也触碰到了那股冰冷的壁垒,神识传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
云黑也大步奔上高地,沉重的脚步让地面微颤。他瞪着皇宫基址的方向,瓮声瓮气地问:“挖出来?砸碎它?”熊族的方式向来简单直接。
云辰缓缓摇头,眉心的银辉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急速运转的思绪。他凝视着那片看似平静、实则蕴藏着惊天秘密的土地,一字一句道:
“不。先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