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给医务室的地面铺上一层浅金。
林凡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药材的气味扑面而来。
脚步一顿，屋里有人？
楼晓娥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听到开门声，她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烫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见林凡站在门口，脸颊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像两团小火苗。
她赶紧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衣角。
林凡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划过一丝不解。
大清早的，这姑娘怎么回事？
坐在这里等我？
还脸红？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林凡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挎包，拉开椅子坐下。
“早啊！来这么早啊？”林凡开口。
楼晓娥的肩膀又是一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仓促。
“林医生，我…我给您泡杯茶。”她说着，不等林凡回答，转身就去泡茶。
林凡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这反应，又有事？
楼晓娥手忙脚乱地烧水，然后拿出自己从家里带的茶叶。
背对着林凡，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昨天回去后，因为自己她父亲楼半城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又急又气地解释他要的不是医生上门看病，而是想打听林凡给那个外国专家配的“药酒”。
那一瞬间，楼晓娥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竟然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弄得如此复杂，还给父亲约了个“上门诊疗”。
她爸的那些话，虽然没明说药酒是干什么用的，但那架势，还有“难言之隐”、“老脸没地方搁”这些词，楼晓娥就算再迟钝，也隐约猜到了一些。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今天早早过来，就是想跟林凡解释清楚，免得真让他上门，到时候场面更不可收拾。
可一见到林凡，想起自己昨天那番的蠢话，一股羞耻感就冲了上来，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水烧好了，楼晓娥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凡桌上。
茶杯有些烫手，她赶紧缩回手，站在桌边，低着头，不敢看林凡。
“林医生，昨天…昨天的事儿，对不起。”她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歉意。“我…我没弄清楚，给您添麻烦了。”
林凡端起茶杯，闻了闻，茶叶不错啊！
他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楼晓娥低垂的脸上，“添麻烦？”
放下茶杯，“你是指你父亲的事？”
楼晓娥猛地抬起头，又赶紧垂下。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把昨天回去后楼半城的反应，以及他对“药酒”的真正意图，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她尽量省略了那些让她尴尬的细节，只强调是自己理解错了父亲的意思，他只是想打听药酒，而不是要请医生上门看病。
“……我爸他…他就是不太好意思直接问，所以才让我来打听的。”楼晓娥搓着手，声音越来越小。“结果我…我以为他是不舒服，想请您看病…真是对不起。”
林凡听着她磕磕巴巴的解释，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觉得好笑。
楼半城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居然这么扭捏。
想要点药酒，还拉不下脸来，非得让女儿来打听，结果还弄出这么大个乌龙。
再想想李怀德，想要什么直接就说，大大方方的。
这人跟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关系到“男人面子”的事情，楼半城那种身份的人，更是在乎这些。
“原来是这样。”林凡点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没事，一场误会而已。”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你回去跟你父亲说，不用担心，我不会随便上门看病的。至于药酒…他要是真想要，让他自己来找我谈，毕竟这是毛子专家要的。”
楼晓娥听到林凡说“一场误会”，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面那句“让他自己来找我谈”，又有些犹豫。
她爸那脾气，拉不下脸来啊。
不过林凡没生气就好。
她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回去怎么跟她爸说。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医务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林哥！楼同志！早上好啊！”
刘艺媛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刮了进来。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但脸上却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她看了一眼站在桌边的楼晓娥，又看看坐在椅子上的林凡，没注意到楼晓娥脸上的红晕和一丝尴尬。
林凡看着刘艺媛元气满满的样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这姑娘，总是能带来一股子活泼劲儿。
“早上好，艺媛。”林凡冲她点点头。
楼晓娥听到刘艺媛的声音，赶紧收敛了脸上的尴尬，挤出一个笑容。
“艺媛，早上好。”
刘艺媛放下东西，搓了搓手。
“有点冷啊今天。”
她说着，就凑到火炉子旁边烤火。
接着就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扫地。
动作麻利，一点不带停的。
刘艺媛一边干活一边哼着小调，显得心情很好。
楼晓娥看着刘艺媛忙碌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在医务室上班，人家干的热火朝天的，自己什么都没干，走到刘艺媛身边。
“艺媛，有没有我能搭把手的地方？”楼晓娥小声问道。
刘艺媛转过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哎呀，楼同志，你坐着就行，我干惯了！”她咧嘴一笑，“不过你要是想帮忙，就帮我把药柜上的灰擦擦吧，我个子没你高，那上面我够不太着。”
“好。”楼晓娥立刻应下，拿起另一块抹布，开始擦拭药柜，边干边说：“艺媛，别喊我楼同志了，叫我晓娥就行。”
“好的，晓娥！”刘艺媛头也不回的回了句。
林凡坐在桌前，看着两个姑娘一个忙着扫地擦桌子，一个忙着擦药柜。
医务室就他自己的时候，总是乱糟糟的。
刘艺媛来了之后，比之前好了太多。
现在加上楼晓娥，估摸着以后医务室的卫生就轮不到自己了。
林凡也没闲着，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翻开看了起来。
医务室里，炉火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两个姑娘忙碌的身影，安静看书的林凡，画面竟然显得有些温馨。
刘艺媛擦完桌子，又把地面扫了一遍。
楼晓娥也擦完了药柜，正准备问刘艺媛还有什么要做的。
就在这时，“咚咚咚！”医务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敲门声带着几分急促。
紧接着，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中文声音传了进来，“林！我的朋友！开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