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午把张启灵和无邪送到无家后乌衯就没平静过,她心一直不安宁,有种第一天送孩子上学的新奇和担忧。
于是她走来走去,抓一下猫骚扰一下刘丧,抓一下草骚扰一下刘丧。
刘丧其实也有些担心,但没表现那么明显,为了缓解乌衯莫名的紧张,他围上围裙去厨房调制饮品。
早上的衣服并没有换掉,白衬衫被围裙束缚出漂亮的褶皱。
西裤挺括,呈现一个饱满的形状。
从身后看,刘丧微微垂着的头更突显了他脑后松松扎着的小辫。
宽肩窄腰,袖口上挽露出微微用力而紧绷的手臂,双腿笔直修长,正神态自若的调制着手下的饮品。
他整个人充斥着居家慵懒的气息,乌衯看着,心突然静了。
王萌带猫参加比赛去了,所以此刻无三居只有乌衯和刘丧在。
气氛静谧温馨,寻常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乌衯感受自己内心对刘丧的喜欢如潺潺流水,延绵不绝,且这水已经抵达了一个临界值,只要一个时机就会汹涌而出。
她走去厨房从身后环住了刘丧,整个人抵在刘丧背上。
“圆圆。”
刘丧沉浸式做果汁,被乌衯吓了一下,很快用手拍了拍环住自己腰的手,温柔道,“怎么了五五?”
“好喜欢你。”
乌衯闷闷的回答,语气有些惆怅,“喜欢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刘丧再次爽了,仗着乌衯看不见,他嘴角翘得老高,眉眼皆是畅然的爱意。
“我也喜欢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刘丧语气带了点乌衯没察觉到的诱导,镜片下的眼底藏着晦暗和病态的欣喜,好像预判了乌衯会说什么一样。
“我不知道,但我离不开你,心里乱乱的都是你。”
乌衯闻着刘丧身上清新的柑橘调香味,眼里带着些迷茫,难过地问,“圆圆,你怎么不和我用一样的洗衣液?”
“因为我之前很生气。”
刘丧叹了一口气,冲洗了双手擦干后转身揽着乌衯,垂眸安静的看着她。
半晌,刘丧又道,“我之前生气你骗我丢下我,所以我决定再也不用桂花香调的洗衣液。”
乌衯哑口无言,抿紧了嘴。
不安的眼睫微微颤着,像即将面对风雨的蝴蝶,脆弱易碎。
“但是!”
刘丧顿了顿,微凉的指尖轻抬起乌衯的下巴,目光像手一样无形抚摸过乌衯的整张脸,最后在左眼下红痣那停留。
“那两年我生日或是惊蛰前后,总会收到一笔转账,还有夜半时被风吹开的窗。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心不诚,所以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老是丢东西呢?我好难过的宝宝,你知道那些东西去哪了吗?”
乌衯红了耳朵,面对慢慢俯身靠近的刘丧难得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
属于刘丧的气息笼罩自己,乌衯想到了被藏在照片墙暗格里的木雕,那是自己一有空避开汪家盯梢时就去刘丧那摸来的。
乌衯不自在的慢慢后退,刘丧不挽留但也小步跟着她。
一退一进。
腰部突然被刘丧轻掐住,那块肌肤隔着布料感受到了热意,起了浅浅一层鸡皮疙瘩,乌衯忍不住抬头看着刘丧。
“宝宝,厨台凉。”
刘丧浅笑着压低声音说,好听的声音落在耳里,乌衯人都颤了一下。
“圆圆……”
乌衯眨巴着无辜的茫然的眼睛,本来就大的瞳孔因为莫名情绪更放大了些。
只是她瞪大后本该显得纯粹干净的眼睛被那颗红痣一搅和,增了几分撩人不自知的媚意。
这感觉或许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能察觉到。
刘丧眯了眯眼,邪气的轻笑,蓦地问道,“他这样看过吗?”
“什么?”
乌衯一懵,无辜和不自知的勾人让刘丧一直以来压着的嫉妒和不安突然爆发。
刘丧意识到心绪失守,怕吓到无法便连忙垂下眼睫掩盖,压着语气胡乱回了句,“没什么,我乱说的。”
“?”
乌衯本来想躲的,但看见刘丧有些不安难过的神色时又抓着他的手臂往前凑,二人鼻尖靠着鼻尖,眼镜互碰发出清响。
“圆圆你怎么了?没人离我这样近过,除了你。”
乌衯是一个理论丰富实战经验为零的军师型选手
所以她还没反应过来刘丧这是怎么了时,她脑子里的理论知识就先一步替她回答了刘丧前面的问题。
国人的应试教育是刻入骨子里的。
误打误撞,乌衯的回答满足了刘丧内心的占有欲。
这下忍不了了,刘丧直接把乌衯抱了个满怀,搂的很紧,但力度又控制在乌衯能接受的上限。
所以乌衯被抱的有些微微的不舒服和不解,同时也没挣扎。
猫一样,能承受又好奇的就选择先不躲,观察看看先。
“嘶!!”
乌衯正发呆的看着天花板,左肩就传来疼痛,是刘丧叼着那里的肌肤在啃咬。
手捏紧了刘丧的手臂,指甲微微划破手臂表皮,换来了刘丧更重的力道,乌衯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啜泣。
天杀的,这怎么和偶像剧不一样,怎么能这么痛!!
乌衯吸吸鼻子,觉得情侣还是有来有往的好,便红着眼睛垫脚咬在了刘丧右肩一模一样地方。
刘丧闷哼了一下,眉微蹙,感受到自己的痛意后才发觉自己还是被情绪控制了。
他连忙松口,但乌衯没有,哼哼唧唧的边哭边咬,“圆圆你真不是东西,痛死了!!”
一听声儿,刘丧呲了呲牙,心疼的看着乌衯微红的左肩,那里一点点血迹已经透出了衬衫。
于是刘丧放松自己的肌肉方便乌衯下嘴,哄道,“对不起五五,我错了,我不该咬你。
我该好好和你说的,要不要换一边咬?”
“你当我是隔壁二哈吗?”
乌衯吸着鼻子推眼镜,幽怨的看着刘丧,眼里都是谴责。
她流眼泪比较特别,和渐变的山茶似的,一流眼泪,眼尾鼻尖脸颊都会泛着薄红。
刘丧看的可心痛,弯着腰哄了又哄,“没有没有,对不起五五,是我太小心眼儿了。”
“你不好好和我说,还咬我,我决定不理你三分钟。”乌衯环着手扭头不看他。
“啊!这么长啊……”
刘丧苦着脸,转身给柑橘奶霜桂花糖水放上冰块捧在乌衯眼前,委屈巴巴道。
“那圆圆献上甜水一杯,能不能减掉三分钟啊?”
乌衯斜眼看着漂亮的甜水,也反应过来刘丧刚刚在吃什么飞醋,哼了一声接过来傲娇道,“那好吧,不理你三秒钟。”
“三,二,一,五五,你可以理我了!”
这下变成刘丧从背后揽着乌衯,二人贴着走到沙发边,随后并排坐着喝甜水,就是姿势怪别扭的。
一个耸左肩一个耸右肩。
乌衯掀起衬衫领口侧眼看了看,忍不住抱怨,“你真是的,我还打算穿无袖的裙子呢。
现在我怎么穿,被无邪看见我多丢脸啊!!”
“那我陪你一起穿,这样无邪就没话说了。”
刘丧脑子一快回答完就对上乌衯亮了的眼睛,瞬间沉默了。
死嘴,说这么快干什么!!
“真的吗圆圆!!”
乌衯已然举起了手机,刘丧看见了她正打开某品会,忍不住嘴角一抽,五五还是对自己挺好的,都没打开某宝。
“嗯,陪你穿,私下哈!”
“那当然,我才不要给别人看!”
乌衯瞬间忘记疼痛,一脸认真的挑了起来。
“你们要穿什么?”
无邪的声音疑惑地从门口传来,他和张启灵刚迈进门就见刘丧丧丧的,乌衯兴冲冲的。
“没什么,回来了?还以为你们还要更晚些。”
乌衯切屏,端着饮料喝的那叫一个爽。
刘丧起身又去端了两杯出来,无邪扯了下衬衫,大刀阔斧的坐在乌衯旁边的沙发上,脸上端的是快问我快问我。
乌衯淡淡看了眼张启灵,嗤笑出声,“你俩真是……衣领拉一拉吧!特别是你啊无邪!
还真是小狗变得,咬的都不能见人了都。”
无邪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瞳孔茫然一转,就落在了乌衯和刘丧诡异耸着的肩上。
他手朝点点红斑轻轻一搭,乌衯嘶了一声,无邪嘴角一扬,全是嘲笑,“你也不遑多让啊五五分。”
五十步笑百步在乌衯和无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刘丧把水放在桌上方便他们喝。
张启灵也默默握紧兜里断裂的配饰项链,中午是闹过了些,他看着无邪脖子上衣领那半露出来的咬痕,暧昧极了。
眼神淡淡瞥开,和刘丧简单一对视。
“……”
“……”
奇怪,居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无邪敞开的扣子又被他扣上,他抱着抱枕扭头问乌衯,“晚上想吃什么,我和小哥准备整个暖房宴,签收一下您送的礼物。”
“……你正常点。”
乌衯扭动了一下肩膀,暗暗瞪了一眼刘丧,“我都行啊,我要再次挑战西湖醋鱼!!”
“我看好你。”
无邪拍了拍乌衯的胳膊后打开手机浏览起来,张启灵喝了下水感觉还不错,拿了根桌下备着的吸管放进去喂到了无邪嘴边。
刘丧找好了消毒药品,看了眼沙发上的几人,心里有数了。
大舅哥也是有点爱甜,无邪更不用说,都是一群好养活的人,刘丧内心暗暗点头,看来找胖子学厨这事儿还是不能放弃。
日子闲下来是什么样的呢?乌衯表示就是被带着到处玩。
那天晚上吃饭,乌衯还是没能战胜西湖醋鱼,她面对西湖醋鱼就是吃一茬歇一下然后再吃一茬。
倒是刘丧,他对西湖醋鱼没什么反馈,能吃但不爱吃,不过招待人他也会选这道菜。
无邪闻言一挑眉,有种遇知己的感觉。
乌衯和张启灵一对视,兄妹俩默默添了一碗西湖牛肉羹,很难说,但有些事吧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就像他们四个合该成为一家人一样。
一直到端午节过后乌衯等人才停下他们的游玩。
这些天无邪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导游,当年不想远行,所以杭州还有周边的城市被他玩的透透的。
现在带着没怎么享受过生活的苦瓜三人组到处玩,无邪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旅行就得带这种搭子,一个拎东西付钱,一个做好后勤要什么都备的妥帖,一个情绪价值给的超满。
无邪再次回到无三居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在就构思下次要带他们仨去哪玩。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次旅行,无邪和刘丧这妯娣关系也变得很好,刘丧已经彻底把无邪的外貌同张海客做了割舍。
无邪这人有点欠。
用乌衯的话来说就是,无邪正常的时候是一位长相好心眼好性格好且充满魅力的温润美男子。
但偶尔脑子一热,说出来的话就让人手痒和不爽,但又因为他那双眼睛盯着你。
所以气一气就过去。
刘丧笑道五五对无邪有滤镜,无邪听这话白了刘丧一眼,这话哄哄五五得了,别把兄弟骗了。
作为和自己,还有黑瞎子一起成为被道上暗传的三大嘴毒王之一。
刘丧在乌衯那儿的滤镜才叫一个大!
什么我们家圆圆又乖又听话,说话好听又温柔啥的。
全是乌衯讲完了无邪都得缓半天的程度,这也太割裂了,要不是手底下有伙计合作过刘丧,无邪差点信了。
……
六月一日,儿童节的日子。
无邪下了暖房宴的帖子,把众人都聚在了这个童趣的日子里,也不是别的日子不好,而是恰巧这段时间大家都有空。
胖子原本要下厨,不请人来家做,毕竟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但被无邪和乌衯拦住了,说现在有钱是时候享受了,最后还是无三醒安排了老宅的厨师来给他们做饭。
胖子想了想,只说要去做一个炖鱼,就西沙海底墓吃的那一次的那种鱼,乌衯一想。
成,她也做一个鸡汤。
食材很丰富,是一早张海侠带着人送来的,什么都有,于是厨师吊高汤的时候乌衯把那些鸡腿全截下来炖自己汤里了。
黑瞎子中途进厨房看了一眼,瞅了一眼乌衯的锅他都没话说了。
鸡死的真是物超所值,汤看起来也是很掉san值,因为鸡大姑妈和鸡二姑爹的腿居然在一个锅里。
黑瞎子笑了笑,给自己的酒杯又加上冰块,摇晃着往外走。
这房子选的很好,南北通透,落地窗往外看去就是江,新中式的软装和灯带的组合让无邪那些藏品发挥了本该有的美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这房子大,所以一群人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消遣。
暖房暖房,顾名思义家里有人才能暖。
所以房里的棋牌室、游戏厅还有客厅都被利用的满满当当。
谢雨臣霍绣绣拽着无邪张启灵打牌,乌衯带着彩云在打游戏,胖子和黑瞎子下棋,刘丧带着王萌在洗猫。
因为稍等中午调皮,一脚踩到了乌衯的新疆炒米粉里,做了坏事不说,还偷摸把红油抹在了且慢身上。
于是两只新疆风味的猫就被皱着眉的刘丧和生气的王萌逮到了浴室里刷洗。
等到饭菜都上桌,刘丧和王萌才换上干净衣服抱着香香猫出了浴室。
乌衯接过毛茸茸的稍等那叫一个亲香,揽着刘丧来到客厅喝水的功夫,她背着众人亲了刘丧脸一下。
“辛苦啦男朋友,你好棒我好喜欢啊!”
“那你多亲亲我。”
刘丧撩了下头发,点了点乌衯鼻尖,环着人来到了桌边。
胖子正弯腰在彩云面前,他黑瞎子玩的贴纸条,现在俩人脸上贴的眼都看不见,看得出来的势均力敌。
“吃饭吃饭!!”
无邪说完,笑嘻嘻看着怀里的小朝,孩子长得乖巧,结合了胖子和彩云的优点。
小小一个手软软的捏着无邪的大拇指,一双大眼睛葡萄似得水灵,就乖乖的盯着无邪看,看得无邪心都要化开了。
“胖子你和彩云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无邪举着小朝的小手挥着问道。
“天真要不咱俩是兄弟呢,我刚想吃完饭和你们说呢。”
胖子握着彩云的手,那是她刚刚心疼胖子摘下纸条后脸上留下的红痕而情不自禁抚摸上去的。
说来也怪,自从找见小哥和乌衯后胖子总觉得这身边人的时光好像都被放慢了。
多年前见天真什么样,现在他还是什么样。
大伙都一样的显年轻,这事应该和五五脱不了干系,但胖子没有指出来。
他带着彩云站直身体,在众人祝福高兴的表情中愣头青似的高举紧握的手,高声喜悦道。
“我和彩云不准备大办,就回巴乃准备一个简单的婚礼,各位有空都要来赏光啊!!”
“哇!!!”
众人拍手发出欢呼,谢雨臣打趣道,“不容易啊胖子,心这下定了吧,这么些年总算要抱的美人归了!”
“胖哥!我一定要给你包一个巨巨巨大的红包!!”
乌衯已经红了眼睛,说完话就拿过刘丧递来的热毛巾擦眼。
只是有些时候眼泪只会越擦越多,乌衯自己都哭笑不得,但就是忍不住,过往的记忆流转,胖子孩子都那么大了才结婚。
除了他不想留遗憾外也是因为想确认小哥和乌衯是否平安,不然总觉得少了东西。
乌衯很高兴。
因为这也是张启灵被世间牵绊的证明,人生在世,除却父母亲人,有三两好友作伴才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