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嘛……
祁同伟说到这里，说话更快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贺芸，像是要透视她内心。
“就是现在的长藤资本老大，高明远。”
女警怀了高明远的孩子，想嫁给他，可高明远志向大得很，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无奈之下，女警偷偷生下了孩子，连谁都不知道。
这孩子叫高赫。
女警转正的事解决了，成了正式警察。
但高明远依旧不愿公开跟她的关系，为了弥补她……
高明远四处疏通关系，事业越做越大，人脉也越来越广……
女警的职位也慢慢升上去……
三十年过去，如今，她已是绿藤市局响当当的人物。
她姓贺，单名一个芸字。
说完这些，祁同伟猛地起身。
两人的目光碰撞，前所未有的锋利。
贺芸听着听着气喘吁吁，可听见自己名字时突然笑了。
“祁组长，我能告你诽谤吗？”
“行！你要是有证据，尽管告。”
祁同伟确认过，这地方没录音设备。
他摊摊手：“只要你有证据，贺焗长，随便你。”
“哼……”
贺芸气得哭笑不得：“要说证据，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你倒是找出证据呀？”
“如果有证据，我马上认错。”
祁同伟就等这句话。
他嘴角带笑，显得格外得意。
“这么说，我要是抓来高赫，您愿意去做亲子鉴定？”
聊着聊着，贺芸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
脸色一变，重重拍了下桌子，愤怒地站起。
“祁同伟，我请你说话注意点……”
“你可以质疑我的工作能力，但请别侮辱我的人格。”
祁同伟晃悠着肩膀，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在你还穿警服的分儿上，这事我就暂且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要是下次还这样，我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我倒是想兜着走了……”祁同伟突然靠近贺芸耳边，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火，声音低沉但清晰，“你以为我不知道高赫是谁？在绿藤，哪个年轻人最嚣张，你心里清楚得很！”
贺芸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还没反应过来，祁同伟已经后退一步，挑衅地对她一笑：“本来我还打算跟你们慢慢周旋，想着马帅活着的时候能稳住阵脚。但现在嘛……我的想法变了。我决定先杀了马帅，再把锅甩给专案组。”
“那就看看谁的动作更快吧！”祁同伟摊开双手，转过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办公室里顿时寒意四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等到门关上，贺芸的身体微微一颤，重新坐回椅子上。她本以为祁同伟上次只是试探，自己当时心虚没能应对好。于是这次她打算装傻充愣，好好跟祁同伟过过招。可结果呢？又他妈败了，而且败得彻底。祁同伟不仅直指那个女警的事情，还把她牵扯进去。更可怕的是，他说的全是真的。这意味着祁同伟不是随便猜测，而是掌握了实锤。
贺芸越想越慌，胸口剧烈起伏。她隐约觉得，绿藤可能就要变成第二个京海了。祁同伟知道一切。
祁同伟之所以没一开始就撕破她的伪装，一是担心暴露自己的意图，二是手上还没足够的证据。比如要证实孙兴就是高赫，还得证明孙兴和贺芸的母子关系。这些都需要时间。
因此，祁同伟从第一次来绿藤开始，就一直在伪装，表现得和其他专案组成员差不多，为的就是让高明远和贺芸放松警惕。同时，他一边搜集证据，一边步步深入，打算最后来个一锅端。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孟德海的一通胡来，害得孟钰也跟着倒霉。马帅一死，局势立刻变得被动。
祁同伟不得不冒险行事，彻底摧毁贺芸的心理防线。贺芸跟高明远不同，她有恐惧，也有弱点。只要能让贺芸崩溃，失去理智，事情就好办了。刚才那一幕，祁同伟至少达到了让贺芸乱了阵脚的目的。高赫是贺芸的心病，一旦真相大白，她的仕途也就完了。
专案组的祁同伟很清楚，即便目前没有他和同事盯着，只要外界知道贺芸和她儿子的关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贺芸这边虽然出了些问题，但要彻底击垮她，还得想办法对付凤凰那边。虽然早就知道孙兴就是高赫，但无缘无故抓人对专案组来说挺棘手。毕竟，即使祁同伟说破天，省厅那边也不一定会信。绿藤市局虽说是地方警局，但职责重大，不容小觑。若想名正言顺地采取行动，得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时间快到午夜了，专案组成员都在忙着各自的任务，看守目标对象的就继续看守，没空分身。今晚想组织个扫黄行动是不可能了，人手凑不齐。祁同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回到调查组时，马帅的尸体已经被送过来，交给陈明章做简单尸检。尽管毐理检测的样本已经送去省城了，这边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李丽娟在哪？”祁同伟走进办公室，把公文包放下。
“在收监室呢。”林浩立刻站了起来，“祁组，你要提审她？”
“她不过是个小角色，审她干什么？我先去看看，小五，跟我来……对了，去冰箱拿点冰块和毛巾。”
祁同伟朝角落里的女警喊道。
按照规定，提审嫌疑人必须有警察陪同，绝不能单独行动，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因为如果私下单独接触嫌疑人，可能会导致翻供或意外情况，那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这种事虽然不常发生，但宁可信其有。
两人进了拘留室登记后直接进去。没多久，李丽娟看起来完全换了个人：被祁同伟扇了一巴掌的脸肿得像馒头；原本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乱了，嘴角还有血迹。她独自坐在角落，一见到祁同伟就瞪着眼睛，满是怨恨。
“李丽娟。”祁同伟给旁边值班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领会后打开门。
祁同伟带着小五进去，在李丽娟对面坐下。
“你们警察就这样办案的？”李丽娟一说话眼泪就流下来，声音颤抖。
“我老公……是不是就死在这儿了？”
“现在又要杀我吗？”
“我想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祁同伟根本没听那个女人在说什么，只是朝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心领神会，拿着包包径直走了过去。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李丽娟吓得往角落里躲：“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们别伤害我。”
哪还有什么董事长夫人的样子，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
“拿着！”
没想到，小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毛巾裹着的冰块。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谁要杀你了？这是给你消肿的！”
李丽娟愣住了，含着泪看着小五，又看了看祁同伟，最后盯住手里的冰块。
“李丽娟，我是来找你的，就是想告诉你，马帅不是我们害死的。”
祁同伟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李丽娟是不是在听。
“但马帅的死确实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你放心，等案子结束了，我们该担责的都会担起来。”
李丽娟小心翼翼地接过冰块和毛巾，反复检查了好几次，确认没事后才敢往脸上贴。
“你们准备怎么负责？人都死了，还能负什么责？”
“咱们还是聊聊新帅集团吧。”
祁同伟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说着。
“听说新帅集团能发展到现在值好几亿，全靠长藤资本的支持吧？”
“马帅和高明远之间的那些事，你应该清楚吧。”
“马帅的死对我们调查组来说是个麻烦，因为他还留了好多事情没交代。”
“我们需要他在法庭上做污点证人。”
“不过嘛，马帅一死，有些人可高兴了……”
这话提醒了李丽娟，她本激动的情绪突然停住了。
她那迟钝的大脑总算开始运转了，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片刻后，她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祁同伟。
“马帅，真不是你们……”
话没说完，她就觉得问得挺傻，就把话吞了回去：“行，我知道了。”
“你好好想想新帅集团的事，马帅虽然没了，但他有个女儿。”
祁同伟轻轻点头：“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选择。”
“今晚你就在这儿待着，明天早上放你走。”
说完这几句话，祁同伟转身带着小五离开了牢房。
李丽娟长得挺好看，但脑子和脸蛋总不搭调。
没办法，老天爷有时就这么公平。
“喂？你说什么？英子出什么事了？”
祁同伟还没回办公室，就见林浩拿着手机从里边走出来。
“别急，你慢慢讲……”
“什么？英子去那种地方了？为什么？借什么钱？”
“不是说她弟弟的案子已经解决了么？这是搞什么名堂？”
林浩正忙着看时间，急匆匆地说话，刚出门就被祁同伟迎面碰上，他赶紧接着解释。
“这样吧，你先等等，我处理完警情就回来，叫英子稍等一下，她已经去了？”
“不是，我真的有急事，走不开。”
“就这样吧！”
说完，林浩挂了电话，急忙向祁同伟汇报。
“祁组长，刚接到下河镇派出所的电话，说发现了一具男尸。”
“初步看，像是我们市局的法医宋涛。”
“我得赶紧过去，路还挺远。”
祁同伟点点头，若有所思。
宋涛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关键在于下河镇，他对那里一无所知。
自己跟着没什么意义，林浩是这里的警察，肯定比自己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