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精舍院门外,秦昭玥大马金刀坐在木墩子上,是斗錾砍了院中那株菩提所得。
她坐着,其他四人站着,其中还有两位璇玑卫神武境强者。
这牌面,啧,除了女帝之外还能有谁?
“喂,我说隐蛰大人,人家都搬救兵了,咱这头什么准备?”
秦昭玥可看过类似的情节,无非就是比后台码人。
九门出个侯爷,好大儿还是京兆府尹,那她们这头起码得是六司少司的级别吧,已经开始期待啪啪打脸了。
“殿下忘了,我们不能暴露朝廷身份。”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京兆府要抓人,咱们还能跟他们动手不成?”
这次隐蛰选择了保持沉默。
秦昭玥问了两回都没有回应,扭头恶狠狠瞪向斗錾,“这你不管管?”
斗錾:?
他管什么,他凭什么管?
就在此时,身旁的视线扫了过来。
斗錾余光瞥见了隐蛰眸中的戏谑之色,动都不敢动,忙传音道:
“殿下说笑了,我为属下,自然应当听从大人的命令。”
啧,秦昭玥撇了撇嘴,“废物。”
斗錾:……
一刻多之后,京兆府尹邓弘毅匆匆而至。
这个速度可不正常,除非他正好在琅音坊,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快才对。
众人纷纷行礼,即便他并未穿官服,在场的也罕有不认识的。
邓侯爷立刻挺直了腰杆。
他总不能以之前那副打扮见好大儿,所以等待的工夫令小厮领着换了身衣裳。
此时仰起脑袋睨着对面五人,那神色仿佛在说“你们完犊子了”。
邓弘毅一眼瞥见了最前方的老父亲,快步走上前去,“父亲。”
“嗯。”邓侯爷从鼻子中挤出一声矜持的回应,“你自主持公道,不必理会我。”
他也不是个草包,只不过是赋闲多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罢了。
意思很明白,杀人放火就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根本不需要以权势压人。
邓弘毅拱了拱手,转身望向对面五人。
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声音,一名长相普通的帮众正推着轮椅而来。
“大当家!”
周围的九门帮众纷纷见礼,态度恭敬,心中不由安定下来。
大当家亲至,加上京兆府尹,对方根本蹦跶不起来。
众人让开一条道路,财神颅来到了最前方。
“侯爷、大人,在下身体不便,失礼了。”
邓侯爷摆了摆手,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而他儿邓弘毅更是只给了个轻飘飘的眼神,一点回话的意思都没有。
他知道父亲私底下的那些癖好,只是他洁身自好,与这澄园没什么往来。
视线一扫而过,落在了已经烧成平地的青檀精舍。
这也就罢了,毕竟火势没有蔓延,毁坏的无非就是一座屋舍罢了,最多赔些银子的事儿。
问题是院外那株被砍断的菩提树旁……
血肉成塚,身体只剩下骨架,失去两颊皮肉的头颅歪斜着插在其中。
天子脚下,任他是京兆府尹经手过不少命案,这等血腥场面也极为少见。
“对面何人,报上名来。”
斗錾往前迈步,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九门这头立时引发了些骚动。
他们二当家都被削死了,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仗着大当家和侯爷在场,这才没有溃散。
结果斗錾只是取出四人的路引过所,交给了邓弘毅。
邓弘毅快速翻越,苍龙东道云麓州盘谷县,没错了。
“还有一人呢?”
此处只有四份路引,可对面有五人,他自是不认得赵泰。
赵泰可不敢端着,民见官,自觉矮了三分。
上前几步,恭恭敬敬行礼,“小人赵泰,就是凤京人,家住榆钱巷。”
“哦?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赵泰当即复述了一遍之前的说法,只不过多解释了一句自己的作用。
反正死无对证,他便给自己脸上贴了金。
说是被请来当见证人,见证双方博彩的结果。
“你是说,双方定下赌注,结果九门输了赌局。
事后出尔反尔不认,对这四位出手,想要杀人灭口。
结果四位为了自保,‘失手’杀了一位、擒下了另一位,是吗?”
赵泰心都在哆嗦,不过还是抱拳,咬牙认下,“是。”
“呵,”老侯爷都气笑了,“好一个失手!”
谁特么失手反抗,把人削成了骨架?
说出去谁信?明显是张口说瞎话。
邓弘毅脸色发沉,目光在那四人脸上一一划过,随后将他们的路引递了回去。
“既然有证人在此,事情清晰明了,便如此罢。”
此话一出,场间陷入了沉寂。
老侯爷瞪圆了眼睛,难以想象这话是从儿子的口中说出。
就算不需要偏帮,以律法来看也是杀人放火的罪过啊!
“弘毅,你……”
就在此时,邓弘毅骤然转身,正好迎上迈步上前的老父亲,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掌。
“嘶……”
老侯爷龇牙咧嘴闷哼一声,着实是邓弘毅使了不小的劲,攥得他生疼。
没来得及质问,便迎上了一双幽冷的眸子。
像是被嗜血的凶兽盯着,老侯爷陡然一个激灵。
不对劲!
儿子就算面上不偏袒,发生命案终归要先拿人下狱才是。
后头如何查案、如何判罪,他管不着,将人拿下便是尽了力,九门以后也不能拿那些糟烂事儿来威胁他。
但是儿子竟然轻飘飘将此事带过,甚至现在严厉发出警告……
老侯爷一时忘了手上的疼痛,怔愣当场。
邓弘毅又望向了轮椅上的财神颅,幽幽开口:
“你是苦主,若是有什么不服,明日可告到京兆府。”
说完竟拽起父亲的胳膊,硬生生拖着往外走去。
财神颅眯起了眼睛,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
“且慢!”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望向邓弘毅的眼神中满是逼迫。
“府尹判得怕是有失公允,我九门不是任人欺侮的地界!”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对敌,二是对博望侯的威胁。
他在告诉对方,不介意鱼死网破!
邓弘毅驻足,自然听懂了这话语中饱含的威胁之意。
他冷冷回望,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我说了,不服,上京兆府告状便是。”
说着话一甩袖袍,拽着父亲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