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宁安捧着参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打开药箱后见到了传说中的紫血参,亲眼看见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这紫血参严格意义讲,全身红的近乎发黑的紫,七根赤金色参须被固定在紫寒玉上,如此诡异之物闻所未闻。
望着珍贵的紫血参,裘宁安犯了难。他并不知如何使用。
若是煲汤许会浪费,可公子已经没有意识告知他如何做,再三思量后,“先将赤灵芝喂给公子,我取一参须磨碎兑服给四公子,先试试效果。”
萧阙见裘宁安小心的切了一条参须,有些焦急,“你直接全部碾碎给他喂下去不行吗?”
裘宁安抬眼看了眼萧阙,有些不悦。
“王爷不懂医理,这参效果若是极佳,以四公子如今之体,虚不受补,说不定适得其反。”
老爷子打量萧阙的神色,“王爷不妨随老臣出去吧!以免打扰裘大夫施救。”
萧阙目光落在那妖孽细密的睫毛上,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他握在袖中的手骤然收紧,想起妖孽鲜活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不是冷若寒冰,就是满脸厌恶,让他心里无端生气。
可如今,那人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倒让他心中无端生出慌乱,哪怕此刻那人能瞪他两眼,也好过现在这般。
“王爷……”老爷子带着狐疑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正在出神的萧阙。
他急忙收敛眼底翻涌的情绪,跟着老爷子走出内殿。
刚走出内殿,顾寒神色凝重地靠过来,凑在他耳边低语。
“王爷,我刚刚在院中见到一个戴银丝面具的男人,很像之前执行任务时遇到的顶级杀手。”
萧阙眉头一皱,心中那诡异的感觉又袭来了。
他低声对顾寒说:“密切留意此人,莫要打草惊蛇。”
此时,老爷子走到书房中,看了眼两人,“王爷可要与老臣说何事,至于粮草辎重已经安排好,只待大军集结随时可出发。”
萧阙收回胡乱的思绪,看着桌案上的舆图,“数日连失十城,西戎蛮夷占领险要地龙脊岭便停不前,看战略并非简单、”
“我军退回锁月城,只剩下七万士兵,粮草补给也跟不上,这些狗官真是该死!”
礼成耀望着羊皮舆图,心中同样愤怒,“王爷不如持着令牌让各部加快速度,先率二十万大军粮草先行。”
萧阙眸光闪烁,陷入沉思。
………
霜华初凝,冷月高悬,银白的清辉毫无保留的倾洒下,
只剩下书房中两人的讨论声悠悠回荡。
顾寒倚在殿外廊柱上,眼珠子四处顾盼,他一直在寻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可惜已经两个时辰都没有见到。
落英阁偏院中,槐云给公子喂参汤出房门,撞上瑞王的下属,当时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惊觉那人眼神不对,急忙退出守正院。
他缓缓取下面具,脸颊上出现一条淡淡的浅色疤痕,抬手轻轻抚过,神色复杂。
公子说喜欢,那便留下,但这疤痕很容易被人认出端倪。
他从怀中掏出玉瓶,蘸着凝白膏涂抹在疤痕上,涂抹完后,对着铜镜仔细的端详,轻声叹息一口气。
他换了一身正常的府中侍卫服饰,重新回到守正院,先去侧院取参汤。
当他端着参汤走的缓慢,身形如游鱼般径直进入房中,与那灰衣人错身时,垂眸掩住眼底的寒芒,转瞬便认出此人是青鹰门的门主。
内殿烛火摇曳,礼槿澜苍白的面容在帷幔下若隐若现。
槐云单膝跪地,小心的扶起公子的头,一点一滴的将参汤送进她唇边,偶尔参汤顺着嘴角滑落,他指尖颤抖用帕子轻轻拭去。
“槐总————”
裘宁安端着小碗猩红的药粉,快步绕过屏风走进内殿,抬眼看见槐云骤然冷冽下的脸色,喉结滚了滚,立马改口道,
“槐侍卫,你看这药粉和人血一般无二,再过半刻钟兑上参汤给公子服下。”
他将小碗送上前去,眼眸中映着药粉妖异的光泽,“此物当真是奇药。”
半刻钟后。
槐云将紫血参药粉兑好,指腹在碗底暗纹上摩挲,带着期盼送进公子唇中,见到礼槿澜泛青的唇色渐渐泛起绯红,眼眶陡然发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裘宁安大喜,又切下一段紫血参退出去准备磨粉。
“那就按照如此方法,反复给公子服用。”
晨光漫过窗棂。
礼槿澜胸前起伏渐渐恢复正常,槐云静静凝视着那张病态的面容,紧握的拳头轻轻的松开。
书房内。
裘宁安作揖行礼。
“国公爷,公子脉象已经平稳,此药甚是有效,想必继续服用定能好转。”
老爷子听完,脸上的疲惫消散,浑浊的眼中弥漫雾气,点了点头。
萧阙无声的松了口气,站起身对着老爷子告辞。
“本王这就回去安排,尽早出发。”
说完,转身带着下属没入晨雾中。
……
夜幕被缓缓揉碎,青黛色渐渐晕染开来。
檐角的铜铃在晨风中轻晃,一层层空灵的脆响渐渐散开,摇落了一夜星辰。
翌日天光大亮时,一道圣旨传入国公府。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国公一门,累世忠良,功勋卓着。”
“嫡次孙礼槿澜,其着“忠义篇”立意深远,见解卓然。字字珠玑,尽显赤诚之心。”
“今礼槿澜以年少之身,展鸿鹄之志,堪为世家子弟之楷模。”
“为彰其才德,承其家声,特赐礼槿澜承袭镇国公爵位。”
“望尔恪尽职守,不负朕望,秉持忠义之心,效命朝廷,护佑黎民,光耀门楣,以报国之恩。”
“钦此!”
圣旨宣完,礼家这诡异的承爵消息犹如惊雷劈入鼎沸。
京中官眷议论声此起彼伏,镇国公府上礼槿澜这个名字成了当下最热话题。
茶馆说书人拍向醒木,口若悬河的说起这礼家四孙的故事。
茶楼中听客凑在一起聊得津津有味。
连市井挑夫也放下扁担趴在外面听。
“咦——!这镇国公莫不是老糊涂了!”
“对啊,对啊!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排行老四的孙子啊!”
“不是说世子还在吗?直接越过世子传给了嫡次四孙,简直千古未闻之怪事。”
“谁说不是呢?不是说那病秧子活不了多久了吗?”
“难不成是为了削弱礼家?”
“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