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匆匆走回屋内,“你们先吃,我这有点急事得先走。”
陈丽丽放下了筷子,“啥事这么急?饭都还没吃完?”
顾西蹭一下站起身,“妈,我陪你去。”
“不用,傅教授住院,我得去看看。”
顾北不放心,“那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都在家呆着,我去去就回。
你们先吃着,今天就不好意思了,作陪不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孟月仙只提上小包,把大哥大塞进去,“圆圆,听四姐的话。”
圆圆乖巧点点头,丫蛋儿这会儿成了圆圆的小尾巴,不在意孟月仙的离开。
天已黑,孟月仙走出上步村的小路,站在马路边,等上一会儿,田向松开着一台黑色本田,缓缓停在孟月仙身前。
上了车,孟月仙就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回事啊?下午他还开着车来看守所送我们回家,人看着好好的。”
田向松皱着眉毛,叹了口气。
“回去就被超载的大车撞了,其他地方还好,就是左腿受伤比较重,你不知道,他开的那辆车,车身都撞变形了,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留他在家吃饭,他要是听话留下来,不就避开了,怪我,那会儿就该一掌劈晕他,拖进家里去。”
田向松被孟月仙的话逗得发笑,“孟姐,你还有功夫开玩笑。”
“我这不喝了点酒,正开心呢。”
孟月仙脸红红的,眼神迷离。
刚才光顾着开心,还没吃上几口饭菜,想着明天又没什么事做,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气氛正好。
计划没有变化快。
“人没事就好,你说我要不要提点东西去啊,这晚上好买吗?”
田向松支支吾吾,“就是,孟姐,那个……”
“直说呗,听着晕车。”孟月仙捂着脑袋,看着车窗外。
“这几天深市闹流感,医院里的护工紧缺,我是想照顾的,可我最近案子太多,抽不开身,送你过去之后,我还得回去加班……”
孟月仙了然,这是实在没招才找的她。
田向松有些抱歉,“我真是找不到人了,您那时候照顾傅阿姨也照顾得挺好的……”
孟月仙点点头,“成,我今晚顶一下,明天我叫顾西来照顾,也比较方便。”
“行,那麻烦孟姐,到时候让傅淮川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田向松顿时感觉身体轻快起来,要不是傅淮川这人性格冷,朋友稀少,也不至于找个护工都这么困难。
况且陌生人贴身照顾,他又洁癖,怕是宁可自己躺床上等死,也坚决不从。
孟月仙都能伺候好傅老太,那傅淮川更可以了,田向松这般想的。
等到两人赶到医院,孟月仙就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傅淮川。
头上贴着块纱布,一个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左腿也打着石膏被牵引绳吊在空中。
傅淮川刚做完手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孟姐,那傅淮川就交给你了,我有空会过来的。”
田向松不得不走,还有大堆的工作等着他。
“你去吧。”
田向松歉意一笑,转身离开。
孟月仙径直走到床边,坐在凳子上。
真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孟月仙有些感慨。
她给傅淮川掖了掖被角,两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哈欠连天。
一个小护士轻轻走进病房。
“你是傅先生家属吗?”
孟月仙猛地醒过来,站起身,“额,嗯,是吧。”
小护士把一个托盘递给孟月仙。
“全身麻醉过后,六个小时不能喝水,病人口渴,你就用棉签沾生理盐水抹嘴,等到明早才可以少量喝水。”
孟月仙接过托盘,点点头,“行。”
小护士一离开,孟月仙就放下托盘把棉签沾湿盐水,弯着腰一点点涂抹在傅淮川干燥的嘴唇上。
“啧,睫毛精……”
细碎的发丝散落在额间,傅淮川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小片阴影。
孟月仙拿着棉签,注意力从紧抿的薄唇上移动到傅淮川的睫毛上。
这要是个女人,也是个顶好看的女人。
可惜了。
孟月仙丢了棉签进垃圾桶,又坐回到凳子上。
她看了看一旁的陪护床,还是晃晃脑袋。
这要是沾上枕头,指定是睡得打雷都不带醒的。
孟月仙支着脑袋,与困意抗争。
夜深人静的病房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傅淮川痛苦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
手臂麻得像针扎……
他艰难转了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禁锢在厚厚的石膏里头。
又艰难转向另一边,看向自己的左手,孟月仙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嘴里喷出微微的酒气。
这是拿自己唯一没受伤的小手臂当枕头了。
他费力想抽出手来,却纹丝不动。
“孟姐~”傅淮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吞了吞口水,接着出声。
“孟姐……”
孟月仙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做梦,“我喝不下了,你们喝。”
傅淮川闭上眼,又酝酿了一丝力气。
“你要不回家睡……”
孟月仙脑袋在傅淮川的小手臂上蹭了蹭,“你话怎么这么多……”。
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眯起了双眼。
我是谁,我在哪?
孟月仙干咳了两声,一只手探了探傅淮川额头的温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你不舒服?我帮你叫护士~”
傅淮川所在的病房很是高级,又是单间。
一条走廊只有几个病房,值班护士24小时都在。
“不用……你回去吧……”
傅淮川张了张嘴,声音虚弱。
孟月仙伸手拿过盐水瓶,用棉签沾湿,凑到傅淮川身侧,涂抹他的嘴唇。
傅淮川避无可避,只好闭上双眼,“不用,你回去吧……”
鼻尖是若有若无的淡淡酒气,就在孟月仙凑过来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伏低身子锁骨下的一片白。
垂落的发丝间,领口因动作绽开缺口,锁骨下凹陷处一抹若有若无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傅淮川耳尖倏地红了,紧闭上双眼。
孟月仙皱眉,用手探向他的额头。
“诶?你这怪毛病,没烧啊,光耳朵发烧?”
孟月仙还没醒酒,直接用自己的土法子。
傅淮川突然感觉额头上有柔软的触觉,还有孟月仙含糊的呢喃。
“不烧啊……”
傅淮川猛地睁开眼,是孟月仙近在咫尺的呼吸。
她竟然把嘴贴在自己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