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族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但你也要明白,黑羽事件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警告,它们背后的存在,既然能轻易操控恐爪鸦这样的凶禽,其实力必然远超我们的想象,若乐清继续留在部落,只会将整个部落都置于那未知敌人的直接威胁之下,们对它们一无所知,这才是最致命的,我们不能拿整个部落的命运去赌。”
族长的目光再次定格在银虎身上,“我之所以敢提出这个凶险的方案,之所以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迷雾峡谷,正是因为乐清的身边,需要一位最强大最值得信赖的守护者,银虎,放眼整个松鼠族,乃至周边的所有部落,论实力,论对乐清的守护之心,除了你,还有谁能担此重任?还有谁,能让我将乐清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稍稍放下心来交托?”
乐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又像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穿着。
银虎不顾一切的维护,像一团火焰,温暖了她冰冷恐惧的内心。
他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坚定地挡在她身前,为她遮蔽所有的风雨。
但族长的话,字字句句,又如沉重的铁锤,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逃避那残酷的现实。
“银虎。”她轻唤他的名字,声音干涩沙哑,“我相信你,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她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她迎上他复杂的目光,继续用那颤抖的声音道:“族长说的是对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因为孩子,连累整个部落,我不想再看到有族人因为我而受伤,或者更糟。”
她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一个被觊觎的生命,一个或许会带来无尽灾祸的奇迹。
银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乐清那带着哭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她没有哭闹,没有指责,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用最柔软也最坚韧的方式,剖开了这血淋淋的现实。
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映衬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到她眼底深处的恐惧,却也看到了那份让他心折的理解与牺牲。
她是对的。
内心深处那个最理智的声音,在疯狂的咆哮着。
黑羽背后的势力,如同悬在部落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而乐清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那吸引利剑的磁石。
将她留在部落,看似是在他的羽翼之下,实则可能是将整个部落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强大,在面对这种未知的善于隐匿和操控的敌人时,又能庇护到几时?
许久,银虎紧抿的唇线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
族长看着银虎那微微松动的唇线,知道这头倔强的猛虎,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银虎,我知道这很冒险,让你带着乐清和未出世的孩子去闯那传说中的险地,无异于将我们最后的希望都押了上去,但我们没有更多时间了,那些黑羽毛背后的势力,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们的爪牙,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会一次比一次更逼近,直到达成目的。”
族长的话音刚落,议事厅厚重的木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
一个负责在外围警戒的部落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惶和急迫,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因奔跑而剧烈喘息着,尖锐地划破了凝重的寂静。
“族长!银虎大人!不好了!”斥候的声音带着颤音,脸色苍白如纸,“部落外围又发现了那些黑色的羽毛!”
银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猛地转向斥候:“在什么位置?有多少?”
“比、比上次多得多!”斥候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呼吸,“从东边的密林边缘,一直延伸到南边的小河湾,到处都是,散落的范围比之前扩大了至少三倍,看样子、看样子他们像是在在更仔细地搜索什么,或者说,在包围我们!”
“什么?!”
族长惊得从兽皮椅上站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因震惊而深深蹙起。
美林也面色一变,原本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新的情报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寒意刺骨。
敌人,比他们想象中更有耐心,也更具威胁。
他们不仅没有因为上次的试探被挫败而退缩,反而变本加厉,侦查的范围更广,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更多关于部落的信息,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更精确的目标。
银虎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而乐清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这张网的中心。
敌人步步紧逼,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和焦躁。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乐清。
乐清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盛着盈盈笑意的眼眸,此刻却被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无助所占据。
她紧紧咬着下唇,指尖用力地抠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心中的寒意。
当接触到银虎的目光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眼神深处,除了对未知的担忧,更有对他全然的依赖与信任,仿佛他是她在这风雨飘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眼神,让银虎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再缓缓转向族长,深邃的虎目中,先前的暴戾和抗拒已经褪去,“迷雾峡谷,具体有多远?路途如何?所有关于峡谷的信息,我都要知道,详细,具体,无一遗漏。”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族长和美林交换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