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安的手掌贴着宋白初的大腿,才发现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短袖短裤的睡衣套装。
她肌肤柔软冰凉。
他回过神来,听到她说。
“鉴定报告…”
他耐心地告诉她,“我父母拔念惜头发,育儿嫂发现了。”
“后来,小宜来看念惜,我也留下她的头发。”
“鉴定的是我和小宜。”
她嘟囔,“局座好聪明…”
皱了眉,又改口,“沈砚安…好聪明。”
他被她逗笑,将手抽出,侧身去拍她的背,“睡吧。”
两人重量的差距,造成了床垫的斜度。
宋白初直接滚入沈砚安怀中,沈砚安怕她背的手顿住了。
莫名的想起秦知月刚才的话。
柔软。
他目光落了暗影,抱住了她。
他知道自己不能失控。
思绪层叠纷乱。
头尾两端,拉扯出紧绷的弦。
他抱了她好久,直到她热得把被子踢掉。
…
宋白初困倦不已,却想知道亲子鉴定报告到底是什么缘故,强撑着一丝清醒等着沈砚安。
她迷迷糊糊间。
大床的一侧突然凹陷了下去。
她失去平衡滚了过去,闻到了独属于沈砚安的淡淡笔尖墨气息。
她抓住他的手问他。
问了,他不回答。
她急得抱住了他。
后来,她落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渐渐灼热,热得她受不了。
…
清晨醒来,念惜趴在她胸口嘟嘟囔囔的,“妈妈,喝奶奶。”
宋白初失神地躺着。
沈砚安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昨晚的某些片段涌出脑海。
她小脸腾得发红。
沈砚安表情淡漠如初,捞起念惜,将奶瓶放到念惜怀中,对昨晚发生的事,仿佛没有丝毫印象。
她下床进浴室,凉水浇了脸颊,脸还是有些热。
昨晚她踢了被子,热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他睡着了,没有意识的,唇瓣贴着她的额头。
她从他怀中出来,为他盖了被子。
去睡沙发。
可,怎么又回到床上。
宋白初换了衣服出来,见育儿嫂抱着念惜点着语音早教书。
屋内佣人们进进出出,在搬东西。
“怎么了?”她问。
“局座说念惜来了,院子不够住,让我们搬去别墅。”育儿嫂回道。
念惜见宋白初出来,张开双手就要抱。
宋白初抱起念惜,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妈妈和爸爸要举行婚礼,你和童童哥哥做花童,好不好?”
念惜点了点头,好像知道什么是婚礼。
育儿嫂笑了,“局座昨晚就问过念惜,念惜还要给妈妈送戒指呢。”
“原来是这样。”
念惜搂住宋白初的脖子,“妈妈,要弟弟。”
宋白初脸色微变,育儿嫂紧张地回复,“小姐,刚来的时候,孩子爷爷奶奶说了两句,念惜立刻就学嘴了。”
“家里一个宝贝就够了呢。”育儿嫂缓和着气氛。
局座说过,不可以跟小姐说生孩子的事。
育儿嫂是念惜出生就跟着的,知道宋白初遭了多大的罪,自然也心疼她。
宋白初轻应,“局座呢?”
“有事出去了。”
“哦。”
搬进去的不是普通的别墅区,是香公馆的别墅区,高层领导的住所。
小区周围虽然不像那天的警卫揣着家伙吓人,但也戒备森严。
便衣特警就没必要日夜守着别墅了。
不在沈国良和林晚秋眼皮子底下,和局座不用住一块儿,昨晚的尴尬就不会再发生。
宋白初确实松了一口气。
刚搬进别墅,手机就响了。
是医院的座机。
“郑嫂,我去一趟医院。”
宋白初逗了逗玩积木的念惜,收拾了一下出门。
她不想麻烦便衣特警,他们本来就不是来保护她的,就喊了出租车出门。
宋白初这边出去,育儿嫂立刻给沈砚安的秘书打电话。
男秘书推开会议室的门。
大人物坐了一堆,沈砚安在台上汇报基地的事务。
他就让便衣特警跟了两个过去,按下了消息。
宋白初抵达医院,找到医生。
顾云深也在,神色冷峻。
“有点脑淤血,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血压太高,不建议动手术,目前是保守治疗,下药水,让脑部吸收。”医生询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云深没有看宋白初,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这两天要有人守着。”医生说完这些。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航航是你的儿子,你有抚养义务。”顾云深彻夜未眠,眼下布满阴暗,“这两天,你哪也不要去留在医院照顾他。”
宋白初直接抬脚朝电梯间离去。
顾家有的是人照顾顾宇航。
“我知道你3天后就要嫁给沈砚安,也知道你的心已经不在顾家。”
“即使你当初把航航的抚养权给我,你也应该履行母亲的职责每个月进行基本的探视。”
顾云深见宋白初放慢了脚步,继续说,“我不需要你补偿过去三年的时间,就希望你在他病危的这两天尽一尽母亲的责任。”
“你不想见到我,我不会留在这里。”
“等航航康复,我们以后,可以像其他已经离婚的夫妻一样相处。”
“我希望你可以参与他的生活……”
宋白初停下了步伐,走入病房,直接关上了房门,打断他的后话。
周莉进来时,就见宋白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
“从前,哪怕是航航被纸片划破指尖,你都会紧张无措。”
“航航昨晚睡梦中都在哭着找你。”
见宋白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顾宇航的监控仪器。
周莉走过去,将手里的皮革箱放到她脚边,“这是淑兰的珠宝首饰。”
她坐在她身边,“小初,云深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
“但航航是无辜的,他那么小,很多事都是被教唆的。”
“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航航,好不好?”
“自从你走后,他被云深扔去了福利院。”
“遭了很多罪。”
周莉拉起航航的病服袖,“你看,这全部是被大孩子霸凌的。”
上面有陈旧的疤痕层层叠叠,在雪白的肌肤上泛起青色。
宋白初眼睫轻颤。
周莉见宋白初有认真在听,从皮包内拿出了一份身体检查报告放到宋白初掌心,说着,“航航遗传了你的心脏病。”
声音很轻,担心吓到她。
宋白初双手翻动病例,上面写着:扩张型心肌病。
心脏病的其中一种,严重可致心衰。
她双手微微颤抖,身体本能地流露出了伤感。
周莉拉住了宋白初的手。
“你母亲当年安排你出国留学,就是想阻止你和云深在一起。我也以为时间久了,你们分开,会结识新的人,感情会慢慢淡化。”
“想不到,云深瞒着我,发布了求婚视频。”
“而你也回来了。”
“你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告诉我,非彼此不要。”
“我那时想医学这么发达,你不一定会生下有问题的孩子。航航也确实非常健康,可你怀上惜敏后,就传来了噩耗。”
“孩子的心瓣膜缺陷,是活不下来的。”
“那时,我像着魔了。”
“我害怕航航也有问题,所以我……给云深下药,给他安排了许芷馨。是我为了顾家的一点血脉,一己之私,伤了你的心。”
“一切都是我的错。”
“小初,对不起。”
“可航航没有错,他只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而如今他懂事了,知道自己当年伤害了你,从福利院接回来的这些日子,每晚从睡梦中惊醒哭喊着要妈妈,我瞧着真的很可怜。”
周莉忍不住红了眼眶,“你结婚,我祝福你。”
“但你心里能有一个位置留给航航吗?”
“不要抛弃他,好不好?”
宋白初放下手中的病例,提起了皮革箱子。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有些错愕的周莉。
“母亲走后,我把你当作母亲爱戴。”
“可你把我当作什么?”
“为了儿子不得不接受的累赘?知道我所怀惜敏有问题,而不告诉我?知道我身体不好,无法怀孕,还在催我生子?”
“你把我当作了生育工具,何曾顾过我的生死!”
“你比顾云深更加不堪。”
“你怎么还能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自己是怎么伤害我?”
“小初,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莉想不到自己的话会弄巧成拙。
宋白初不做理会,拿起皮革箱子朝外走。
周莉连忙追了出去。
“小初,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不要走,好不好?”周莉追着宋白初出了医院。
“我真心待你好的。”
“我和淑兰情同姐妹。”
“你是淑兰唯一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这些年,我也是把你当作了女儿对待。”
“我不知道你身体这么差,真的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不会催你怀孕的。”
“小初——”
宋白初被周莉追出了马路。
而这时,一辆红色的奔驰朝着宋白初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