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外面都很安静,空调温度有些低了,鹿弥裹紧身上的披肩,安安静静地听梁玖说话。
在她的示意下,梁玖坐在了她的对面,沉闷了一会开始娓娓道来。
“关首长提出要入住檀苑的时候,他们就吵了一架,住进来以后关首长砸了您的衣帽间,他们又吵了一架,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还是吵起来了。”
“夫人。”梁玖抬起头看向鹿弥,“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我希望你也可以站在谭总的立场上想一想,一面是带他成才的恩师,一面是新婚的妻子,他做不到尽善尽美,这些天他也很煎熬。”
握着手里的杯子,里面的水还温着,鹿弥轻轻启唇,“他考虑过我?”
梁玖听到这话,愣了:“当然,谭总最顾虑的人就是夫人您啊。”
作为谭郁尧身边最得力的助理,梁玖自然会不遗余力地为谭郁尧说好话,只是这其中的真假就需要鹿弥自己去判断了。
她微微抿唇,然后抬起头看向梁玖,“如果他顾虑我,又怎么会如此果断地就把我赶出檀苑。”
“赶?”梁玖瞪大眼睛,他急得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夫人你对谭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怎么可能会赶你出去呢?”
鹿弥收回视线,低着头说,“以我的性子,谭郁尧不开口撵人,我怎么可能会走。”
那天在医院梁不在现场,他被派遣出去处理戚远川了,所以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敢笃定绝对不是鹿弥说的这样!
疯狂头脑风暴一阵后,梁玖开口,“夫人你也看到了,关首长对你的态度并不好,如果你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一定会有数不清的矛盾。
“而且关首长对谭总恩重如山,你们两个如果撕破脸了,谭总该帮谁这又是一个问题。”
“所以谭总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你啊。”
话音刚落,鹿弥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就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惊到了。
她转身看去,关嵘一脚踢开门,面色铁青地冲她招手,“出来!”
坐在原地的鹿弥有些不知所措,关嵘身上带着的是久经沙场的戾气,浑厚到足以压迫空气,只稍多看一眼都会胆颤。
她才回来这么短的时间,关嵘就容不下她了吗?
敛起眸色,鹿弥脱下身上的披肩,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关嵘快走两步到主厅,他掐着腰,脸上是凝结的郁气,一双狠辣的眼睛扫过谭郁尧后落在了鹿弥身上。
会动手吗?
应该不会,关嵘虽说性格暴虐,但好歹是军人出身,打女人这事他做不出来。
那大概率会骂得挺难听。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鹿弥如此想着,低下的头还是没忍住扫了谭郁尧一眼。
“杵在这干什么,坐下!”关嵘一声吼,吓得鹿弥身子一抖,腿软了一下坐在了沙发上面。
挨骂还能坐着挨,关嵘骂人风格挺清奇的。
不知道是研究骂人的措辞,还是没想好该怎么骂,关嵘站在原地掐着腰转了几圈,眼神狠狠地在鹿弥身上刮了几眼后又气愤地收回。
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让鹿弥更加不敢说话了。
空气安静了很长时间,关嵘终于开口了。
“前段时间我把你的东西砸了,是我太冲动,跟你赔个不是!”
鹿弥身子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嵘这是在跟她……道歉?
见鹿弥久久不说话,本就觉得丢脸的关嵘更加火大,“怎么着,我给你道歉你还不满意啊!”
鹿弥抬起眼睛看着他,试探性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问他!”关嵘抡起一个花瓶朝谭郁尧砸过去。
谭郁尧抬手稳稳接住,抬起头看了鹿弥一眼后,默默把花瓶放在了边几上面。
鹿弥抓着裙摆,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莫名有些悸动,“是谭郁尧让你和我道歉的?”
“不然呢,你在我这有那么大面子吗!”
猜测被证实,鹿弥没忍住看向谭郁尧,看着他英俊冷冽的眉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关嵘这时走了两步挡在鹿弥面前,阻碍了鹿弥去看谭郁尧的视线,她转回头,轻声说:“既然你都道歉了,那这件事就过去吧。”
“没那么简单。”关嵘抱着手臂,拧着眉毛说,“多少钱你报个价,我全都赔给你,咱们两清。”
鹿弥摇了一下头,劝道:“挺贵的,算了。”
“不能算,多少钱你说!”
“五个亿左右。”
“多少!”关嵘的声音都拐了一个弯,他怒目圆睁,被这个数字惊掉下巴。
不等鹿弥回答,关嵘三两步走到谭郁尧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你他妈脑子有病是不是,花这么多钱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他妈钱多烧的!”
谭郁尧挥开他的手,皱眉道:“不用你赔,别上火。”
“你要我赔,老子也赔不起!”关嵘朝沙发上一坐,但是像是沙发上有钉子一般,他坐也坐不住,又站了起来。
“不用赔不用赔!”梁玖从偏厅小跑出来,“那些被毁坏的珠宝谭总已经吩咐我去修复了,还有一些包和衣服我也去复购了,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说完后,梁玖看了鹿弥一眼。
鹿弥心中猛颤,呼吸都停滞了几秒钟。
原来谭郁尧没有敷衍她,原来他那句话不是应付。
“你,你就惯着她吧!”
关嵘被气得无话可说,最后骂了一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客厅终于归为寂静,沉思许久的鹿弥渐渐回想起方才梁玖说过的话。
似乎有几分真。
依照关嵘的脾气,让他道歉难于登天,谭郁尧一定在背地里做了不少努力,也恰恰验证了梁玖那句话。
“谭总他最顾虑的人就是夫人你啊!”
鹿弥抓紧裙摆又松开,心里面反复跳跃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她又没忍住看了谭郁尧一眼,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中慢慢溢出几分酸涩。
她冤枉谭郁尧了。
谭郁尧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他说不会委屈她就一定不会委屈她。
让她搬出檀苑是为了保护她,承诺会给她把那些东西重新买一份也兑现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