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陈问萍,多日不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即便化了妆也掩饰不住的憔悴。
许昭阳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写满错愕。
“表舅妈?”
陈问萍闻声转头,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昭阳,你怎么在这儿?”
许昭阳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我找同学玩。”
听着两人的对话,齐野用手肘捅了捅许昭阳,小声问:“你怎么和祝家还有亲戚关系?”
许昭阳尴尬地解释:“我外婆和祝家老太太是表姐妹……”
由于关系不疏不近,刚才听说是祝家的人,他还没反应过来。
许昭阳把目光转向陈问萍:“表舅妈,你来这是......?”
陈问萍想起正事,往孟九笙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孟小姐,求你救救祝家,救救我丈夫和儿子。”
孟九笙细细审视着他的面相:“他们出事了?”
陈问萍眼眶微红,嗓音沙哑得厉害:“对,在我儿子放学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孟九笙神色如常:“不止是他们父子吧?”
陈问萍怔了一瞬,随即点头:“我们家大哥在回乡路上遇到了泥石流,生死未卜,老太太也失踪了......
她焦急地问:“孟小姐,你之前在医院说过,祝家的厄运和老太太的妹妹有关,你说你可以帮我们家渡过难关是吗?”
“你们不是不信吗?”
想到自己好心上门却被撵出来的场景,孟九笙的语气不是太好。
陈问萍满怀愧疚:“对不起,是我们无知,是我们有眼无珠,孟小姐,只要你能救我丈夫和儿子,我愿意出五十万,不,五百万都可以。”
其实,自从孟九笙离开医院后,老太太每天晚上都说着梦话。
陈问萍仔细听了,老太太一直重复的是:“妹妹,我对不起你。”
可是第二天醒来,老太太又什么都不记得,并且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妹妹。
陈问萍虽然困惑,但也没什么办法。
可是后来,老太太不仅说梦话,还会痛哭流涕,甚至在睡梦中做出下跪道歉的行为。
至此,陈问萍才确定,婆婆应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本想把这个情况告诉丈夫,可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先接到了噩耗......
短短数日内,祝家人接连遭遇不测,老太太也离奇失踪。
陈问萍在慌乱中想起了孟九笙的话,这才马不停蹄赶过来请求她的帮助。
听完陈问萍的说法,许昭阳大脑宕机了很久。
他机械地转向孟九笙,声音都变了调:“大神,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密室里遇到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鬼,是我姨姥的妹妹?”
孟九笙若有所思:“目前来看,好像是这么个关系。”
只是骆雪的鬼相被人动了手脚,许昭阳和祝家的亲缘线太淡,几乎微不可察。
齐野眼睛瞪得溜圆,他轻撞许昭阳的肩膀:“那女鬼姐姐岂不是也算你的姨姥?”
许昭阳白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趁机占我便宜。”
齐野无语,这点便宜谁乐意占。
陈问萍双手绞在一起,再次恳求孟九笙:“孟小姐,我求求你了,救救我们一家......”
如果丈夫和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孟九笙放柔了语气:“你别着急,我可以帮你,报酬还是之前说好的五十万。”
“好好。”陈问萍情绪激动。
商谈好价钱,只见孟九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她捏在指尖念出一道咒语,紧接着,骆雪的身影便在众人眼前缓缓浮现。
时隔多日再见骆雪,即使外面阳光明媚,许昭阳还是难免心头一颤,本能地抱住孟别羽。
孟别羽像是甩鼻涕一样丢开他:“离我远点。”
“不要。”
齐野打趣许昭阳:“她是你姨姥,你怕什么?”
“滚一边去......”
许昭阳没心情开玩笑。
活着的姨姥都不一定认识他,更何况是死了这么多年的......
他战战兢兢地问:“大神,你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孟九笙点头:“她执念未消,无法投胎,只能暂时把她留在符纸中。”
许昭阳咽了咽口水,送给孟别羽一个充满同情的眼神。
这么多天,他家一直住着一只鬼?
骆雪的目光在众人面前巡视一圈,然后落在孟九笙身上。
“大师。”
孟九笙直截了当地问:“你应该知道祝老太太在哪里吧?”
骆雪眨了眨眼,脑海中突然浮出那一晚的梦境。
她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语气无比笃定:“在我的老家。”
孟九笙站起身,示意陈问萍:“走吧。”
许昭阳积极举手:“我们也去。”
虽然不知道去哪,但去就对了。
说着,他不忘拉上孟别羽。
孟别羽觉得可气又可笑:“你到底怕还是不怕。”
“有你们在就不怕。”许昭阳小声嘀咕
......
一行人驾驶着两辆车,根据骆雪的指引一路开到城外西郊,骆家村。
这地方偏僻,绝大部分村民都去了城里安家,以至于道路年久失修,行驶不便。
许昭阳死死攥着车顶扶手,胃里翻江倒海:“大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车都打不到,老太太一把年纪,她怎么过来......”
“到了就知道了。”
孟九笙闭目养神,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许昭阳见她不动如山,心里暗自感叹,大神果然与众不同......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许久,最终在一处荒废的院落前停住。
孟九笙先行下车,入目所及一片荒芜。
筑院的土墙早已坍塌,比人还高的杂草在风中簌簌作响,发出近似呜咽的沙沙声,给人平添一股凉意。
整座房子也就大门还算完整,勉强靠一把生锈的铁锁连接着。
陈问萍一边拂去面前的蛛网一边问:“孟小姐,我婆婆真的在这吗?”
她从丈夫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一次没来过。
这么复杂的地形,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找过来......
然而不等孟九笙回答,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悲怆的哭泣声。
“小雪,是我对不起你,该死的人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