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有些不确定：“好像也是，我们上次见面到现在，也过去了几个月了，目前只是感觉有一点变化，应该是我的错觉？”
“不是。”
不是，不是姚以纪说的话，是陈书翰接住的。
陈书翰的眼睛往砂锅中看，边解释道：“我好歹也是刚刚毕业的......青春男大！”
陈栓夹起一只鸡翅，酱汁顺着筷子往下滴，正好落在碗中，本就因为面条一遭的碗中又多了一个不甚明显油花，“我还是很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的，虽然没有前段时间那种每天回去就上称称体重的举动了，但我还是很注意这方面的。”
陈书翰把筷子上的鸡翅放到碗中，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哥也会，我家的老传统了。”
说完，陈书翰一口咬下去，牙齿刚咬破脆韧的鸡皮，是咸甜口的，接着依旧是辣味先在舌尖蔓开，肉缝里还藏着点花椒的麻。
“是糖色吗？那这次糖色炒得好棒，不苦。”
“哪来的糖色，没有哦。”
陈书翰胡乱点点头，门牙轻轻撕开鸡肉，肉丝顺着纹理散开，裹着红亮的酱汁，翅中肉吃进嘴中独留根光溜溜的骨头在他夹着的筷子转着圈，骨头上还沾着点筋膜，也被他用门牙细细剔下来。
一丝肉都不放过，是陈书翰对于美食的坚持。
与之相比的就是林霖，啃起来不是那么讲究，直接张大嘴咬住一个小鸡腿，牙齿碾过脆骨发出“咯吱”声，带着点吃爽了的痛快。
“这得带骨嚼才香，”林霖含混不清地说，吐出根细骨头在桌上，“肉缝里全是汁，好嫩。”
姚以纪持着筷子控制着皮蛋在碟里转了个圈，深褐色的蛋体裹着深色溏心，被醋浸得微微晃动，边缘的蛋白带着点透明的 q弹，就是要小心溏心滴下来。
姚以纪是挺喜欢吃这个的。
皮蛋往嘴里送去，牙齿刚咬破蛋白的脆壳，溏心就顺着舌尖往喉咙里滑，带着点硫磺的微苦，不过配上被碟子里的醋和香油还有辣椒末压下去大半，也配合的刚刚好。
姚以纪端起桃花酿抿了一口，甜丝丝的酒液裹着糯米发酵出来的醇厚漫过舌尖，把皮蛋的涩味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蛋黄的绵密感在齿间打转。
陈书翰又夹起块鸡腿肉，油汁顺着皱巴巴的鸡皮往下滴，这是带带脆骨的。
牙齿咬下去时“咔嚓”一声，脆骨的韧劲混着鸡肉的嫩，裹着的酱汁在嘴里，陈书翰没去拿喝的，嘴巴鼓鼓囊囊的，手伸去夹了半块皮蛋塞进嘴里，皮蛋的凉凉的。
“这么吃才对味。”陈书翰咂咂嘴，又往嘴里塞了鸡块。
“对了，你这次是放七天吗？”
林霖摇摇头：“我是换了一个上司，那是调动，不是换了个老板。”
陈书翰叹了一口气。
“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现在的上司不会没事找事，托着整个组压榨。”
白瓷杯中的因为姚以纪的动作，杯底泛起圈涟漪，桃色淡，却透着股清亮。
听着两人说着各自的日常，姚以纪吸一口气，鼻尖先被甜意裹住，慢慢才品出点微酸，是发酵时留下的底子，倒也不刺人。
有一种春雨打湿花瓣时的那点涩，让甜变得更有实感，姚以纪抿了一小口，酒液刚触到舌尖就化成股暖流，带着点温热的熨帖。
比起米酒来说，比之更清透。
没等甜味散去，清苦从舌根冒出来，要说刚尝出点涩，又被酒液告诉身体的暖压下去，最后回归到人们常常说的，【那种绵长的回甘】。
姚以纪举着酒杯，依旧是洗耳恭听的样子，然后就对上了两个朋友看过的目光。
姚以纪嘴微微张开，让酒气从唇齿间散出去，喉咙里先暖后凉，那种口浸过花蜜的温泉水感觉，连带着鼻腔都被那股香熏得发痒。
“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事！”
“怎么还独酌起来？”
“怎么还独酌起来？”
“不要和我前后说。”
听在姚以纪的耳中，最后一句倒是重合起来了。
听得他一笑，“怎么还二重奏了？”
“那我们来碰一个？”
酒液都没有倒满，举起来的时候酒液在杯底晃出细碎的光。
“干杯。”
三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酒液溅在指尖，凉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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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还是要含在嘴里品。”林霖身为一个上班族表示有话要说。
把酒液在舌尖转了个圈，看着酒液裹着舌尖的纹路往下滑。
“顺着舌头两边咽，能尝到三种味，舌尖是甜的，舌中有点酸，舌根带点苦。”
陈书翰不语，端起杯子直接灌了半口，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淌，把食道烫得微微发麻，却又带着点清凉的尾劲，最后在胃里化成团暖烘烘的气，夹了块炒鸡压一压。
鸡肉一吃，倒生出种痛快的酣畅，连带着额角都渗出细汗。
“不管，我在大学只喝过啤酒，还是在烧烤摊喝的，没有喝过什么白酒之类的。”
从这开始，三人猛猛吃肉，姚以纪炒鸡是大份的一整只鸡，三个人成年人吃足够了。
就是到尾声，出了一点意外。
陈书翰把杯子放在鼻尖前晃了晃，酒气混着杯壁的凉意扑上来，感觉有点熏人，脸颊慢慢热起来。
在往杯里添了点酒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酒液也不小心顺着杯壁往下流，画出道淡淡的弧线，不小心出了杯子的范围。
林霖戳了戳姚以纪，张嘴不出声的示意道：“是不是醉了？”
姚以纪不能确定，摆手的同时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陈书翰拿起瓶子晃了晃，“还有一点点？喝完？”
然后没有给姚以纪和林霖反应，把最后一点酒分到三个杯子里，刚好够每人一口。
姚以纪朝林霖点头，用口型表示‘喝醉了’。
最后一口酒下肚，陈书翰觉得整个口腔都被那股酒甜浸透了，底部的一点点酒液在他眼中扩大，重重影影的映出渐暗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