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水的尴尬不是他和周南并肩错过了小区门，这归结于不小心，这时候让她手足无措的是给两个男人怎么用合适的话来说清，因为她披着周南的运动服。
“秦叔你好！我送若水回家的，怕她着凉披上了我的衣服。”周南不是懦弱的人，他十多岁时夜晚过幽暗的古城都习以为常，何况秦卫东手里的56式三棱刺也没那么黑。
“那你看看我的这家伙什硬不硬？”秦卫东心里暗笑，吓吓他看能镇住不，这恋不恋爱咱不说，都杀上门了，不得不震慑一下了。
“不硬，设计三棱刺的初衷并没那么神乎其技，而是非常容易造，强度不够就用三棱柱，只在平头开刃就是这个原因。”周南没去细想秦卫东的弦外之音，纯就事论事。
“吆！你和别人的见解都不一样，那你认为绿军装、红领章、半蹲马步斜端枪的一代不是最强？”秦卫东无意讨论强弱问题，他就是想听听周南内心的想法。
“你们一代当然是轻步兵王者，和巅峰时抗美援朝的爷爷们比不遑多让，如果咱们手里拿的是渗碳法淬火钢镀铬开刃的多功能刺刀的话，敌人会庆幸被扎个三角窟窿是多么仁慈和幸运的事，再说我希望自己也成为你们那样的人。”周南既然已经录取为智武勇，知识储备当然不差。
“嘿嘿，我这把就是！走，咱们那边，小区门口拿个三棱刺容易让人恐慌——若若你把拉链拉好别感冒了，要不先回去也行。”秦卫东眉眼之间的笑意渐浓，谁不喜欢以自己为榜样的年轻人呢，这是价值认同，他更像个大哥哥。
“好的！二叔，我想陪你们。”秦若水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针织衣并没有拉链，突然意识到二爸说的话绝对不是担心她感冒那么简单，她的小心脏有点不规律跳动了一阵，也许二爸是默许，再往好处想，他并不反对甚至有点……？
路灯在操场周围睁大眼睛，它们在围观三人的微妙举动：女孩把两只手完全缩进衣袖里，甩着胳膊一蹦一跳地跟在两个男人后面，年长的拿着个金属的家伙侃侃而谈，年少的仔细在聆听但不卑不亢，他们是父亲和儿子？还是岳父和女婿呢？谁懂，他们开始拳脚相向了。
周南是喜欢秦卫东的，因为他雷厉风行，办事到位，从不拖泥带水，口头上答应那就是事情已经做差不多了，口头上没答应但他自己认为要做的就一定会做好，不求反馈只看结果。比如粮站转正和两人复课都是他捣鼓的，他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直接具象化，而不是几句真诚的谢谢加点铜臭敷衍了事。
周南跟秦卫东真有点兄弟情的感觉，如果不是秦若水反对，加上秦若水亭亭玉立、笑靥如花、温柔似水、兰心蕙芷、风姿卓绝……的羁绊！周南被自己心头泛起的这些词惊住了，他在妹妹和恋人之间找平衡，但没有用，晃得厉害，动摇了他的道心而不自知，管它最终是什么！
“你一个莽夫，怎么能保护好家人，一把三棱刺最多扎倒一个……你再走神我扎你大腿！”秦卫东一脸严肃，也许他说的事的确重要。
“秦叔，你说的对，我总认为有勇气就可以，那都是在一对一的条件下假设的，这是狭隘的，何况我已经见识过智多近妖高武的存在。”周南赶紧看向秦卫东。
“那当然，咱们虽然在和平年代，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而江湖就不是一对一这种小孩过家家的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往往你是被围殴的存在，你也许会懦弱地说服自己正义不会缺席，有没想过那根本不是正义，最多就是真相。”秦卫东的话是朴素的。
“来，我给你教点东西，你得好好练。”
秦卫东不带一点花招，把周南当目标开始了各种攻击闪避格斗歼灭，他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已经察觉自己养了十八年的白菜非常愿意被这头细猪拱，虽然不确定但大差不差，自己养的白菜多白自己能不知道么？那就教点看护本领吧，万一用得上也说不定。
“吆！你练过？”
“秦叔，骆驼城自古就是兵家重镇，也散落了一些将门后裔，繁衍了好多代，这就是武术之乡的起源，小时候耳濡目染，都有一点点武术基础的。我外公自诩是赵匡胤之后，长拳、盘龙棍和双节棍都传给了我们，大一点后就觉得协调性好点，反应灵敏点，别无他用。”周南不吹不黑，照实说了。
“从你的角度来说没错，一把刀没经过战争的淬炼，那它就是个摆设，时间久了最多是个文物，绝大多数腐朽成灰，这就是泱泱大国没一把陌刀传世的原因，武术也一样。”秦卫东的话是中肯的。
“秦叔，我那么多招式，都被你一招半式化解，为什么？”周南并不是原木，他在认真学习的同时加大阻力，看秦卫东是如何应对破解，但没用，秦卫东总是精准击倒他，他体会到了人外有人。
“一台切割机才不会在乎你是塑料、木头、石头、还是金属，只要对准你，就能把你切成两半。你的目的是一击必杀，杀不了再来一下。翻子拳你不要看套路，等你亮相就已经没了，‘八闪’的终极目的是腰劲贯穿用直拳摆拳干翻对方。”秦卫东教得兴起，整个人刺合一，用朴实无华，直接了当的刺杀给周南上了堂预备课，好吧，我为智武勇打基础了，周南心里暗喜。
“电影看多了吧！你靠这个击倒敌人？白刃战的精华是谁先倒地，不在乎你用什么招式，记住了，这是我老秦家用几代人的血换来的最佳杀伐技。”他丝毫保留都没有，周南也学得毫无保留。
“秦叔，我一直以为自己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没想到平时学到的都是花拳绣腿。”周南被操练得气喘吁吁。
“反复去练，这都是反击战时万里挑一，最终选定五十人组成特种侦查组，其中有近四成被淘汰后的精锐用命换来的杀伐技，最佳战绩击毙9人俘虏3人，我方仅一人胳膊骨折。”秦卫东眼中的杀气狂飙后一敛。
秦若水看着自己的二爸和周南哥哥比比划划，她无忧无虑地甩着两条长腿，一会看看路灯，一会儿抬头看看没有星星的天空，偷偷把人家花的叶子戳了几个洞，呲着牙似笑非笑地左右看看是否被发现。
“走啦，若若，回去吧！”秦卫东过来摸摸头，他是真的溺爱。
“那哥哥你不去坐坐吗？”她站起来向右移了移，挡住身后花的叶子。
“太晚了，秦叔、若水，下次有空的话再专门拜访。”
周南回去的路上反复琢磨着秦叔教给他的武技，发现以前只是照猫画虎，甚至连猫的公母都没分清；浮躁不说，一见对方出手一点都不冷静，完全被对方带节奏。
他突然弓步前出双手抱膝状左甩右肩前顶，翻身踢出一记乌龙摆尾，是的，他终于窥见了门径，但这只是感觉，真正以命相搏才的精髓，他在智武勇的路上了，走多远不但需要机遇，更需要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