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绾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鼓起勇气去看他的脸色,“对不起,在一起的这一个月,我觉得我们不是太适合,先分手各自冷静一下吧。”
月色下,那双圆鼓鼓的杏眼满是小心翼翼。
似乎,很怕他生气。
并没有要跟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果决厌烦。
那晚在医院她提分手时,都比现在看上去更要厌烦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晏之不理解。
他觉得太奇怪了。
她很奇怪。
他们的恋情,从一开始就奇怪。
现在提分手了,同样奇怪。
各种揣测不断冒出,又被不断否认。
疼痛搅的他心绪难安。
江晏之竭力扼制住疯起的燥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她接近他是有自己的目的,那现在目的还没有达成,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为什么要分手?
为什么!
他盯着面前女孩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更多讯息。
能断定的是,她并没有真的厌恶他。
她……
“你确定吗?”
江晏之深吸口气,抬手,握住她的后颈将人捞到自己面前,“唐绾绾,你确定要跟我分手吗?”
“……嗯,”唐绾绾抿唇,道:“确定要分手。”
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江晏之深深看着她,说了个,“好。”
闻言,唐绾绾眸底乍然生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喜色。
瞧的江晏之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她不得不这么做。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她不得不跟他分手。
——这是真相?
谁敢威胁她不成?
江晏之第一次疑心自己的判断。
他指骨收拢,握着她的后颈,试探道:“我们有机会复合吗?”
“!!!”唐绾绾瞳孔地震,脱口而出:“不不不,先不复合!”
江晏之:“……”
他沉默了会儿,缓慢将人摁进怀里,用一种又怒又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你就玩我吧。”
话落,他松开手臂,转身走了。
走的干净利落。
车子发动的轰鸣声,惊醒了唐绾绾。
……分了?
他这么简单就松了口。
唐绾绾都有些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摸了摸脸。
最后,江晏之离开时,好像…似乎…亲了她一下。
…………
一朝顺利分手,唐绾绾脚都是飘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兴奋,但总归是不难过的。
直到坐在沈知行派来的车上,听见钱謦蕾问,分干净没有时,才总算有了已经分手的真实感。
那股子,‘任务完成’的激动缓缓沉淀下去,她心口后知后觉开始发闷。
皇家会所。
沈知行的人,直接领着她们去了他的专属包厢。
包厢不大不小,应该是谈生意,或者跟三五友人相聚的地方。
灯光一关,就是繁星闪烁的星空顶。
酒水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很合女孩子口味的葡萄酒。
钱謦蕾喝了一杯,就连连摇头,嚷嚷着要喝现调的鸡尾酒。
很快,就有调酒师来,专门为两人服务。
唐绾绾也跟着喝了起来。
分手,她其实……也有些难过的。
或许很多话,不借助酒精,都说不出来。
几杯酒下肚,唐绾绾问出困扰她这么多天的问题,“傅菁白玩混的,你怎么不跟我说。”
钱謦蕾端着酒杯就是一口闷,“跟你说,你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
唐家是有点家底,但一家子的文化人,哪里能搞得过京城傅家。
唐绾绾认识的人里,唯一能帮上忙的,只有江晏之,沈衔钰,沈知行。
“从古镇回来,你就说会跟江晏之分手,让你去求江晏之,在我看来跟我去求傅菁白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或许江晏之没傅菁白那么混,但有求于人,再想分手,就不能像今天这么干净利落了。
钱謦蕾头靠在她肩上,道:“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委屈自己连分手都有顾虑。”
果然是这个原因。
“你蠢的要死,”唐绾绾觉得嘴里的酒都发苦,“但凡你跟我说一句,傅菁白都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哪里需要我受委屈。”
她要分手,照样可以分。
钱謦蕾才不信,她深刻领教了那些权贵公子们的强势。
脾气好,全部都是表象。
包括江晏之能这么轻而易举答应分手,在钱謦蕾看来都是挺不切实际的事。
她眉头微蹙,“你真跟江晏之分手了?”
“分了,”唐绾绾道:“分的干干净净。”
“……他这么好说话?还是说,你提分手正合他意?”
钱謦蕾脑补了一连串。
突然,想到傅菁白那句‘睡腻了就分’,冷不丁打了个小小的激灵,脑袋凑近了些,低声问:“你跟他睡过没有?”
是不是江晏之觉得睡够了,正想分手,刚好她提出来,可不是顺坡下驴,同意了吗。
听出她的潜台词,唐绾绾面色难言。
天杀的傅菁白。
竟然把她纯净可爱的蕾蕾,害成了这般模样。
听见男生同意分手,第一反应竟然这个。
她抿唇,“还没睡。”
钱謦蕾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纳闷。
是坚决不信,对于男人来说会有什么爱情。
唐绾绾简直恨死傅菁白了。
她捧着酒杯,小心翼翼道:“别这么想,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你看徐洋…”
说到这儿,她正了脸色:“你什么时候跟徐洋复合啊。”
复合。
想到分手时,脖子上的那枚吻痕,钱謦蕾又是一杯酒下肚,“不复合了。”
“为什么?”唐绾绾一惊,“你是怕徐洋介意……”
“不是!”钱謦蕾道:“你知道吗,分手那天我是想编个借口,跟徐洋好好说的,但傅菁白给我脖子……”
她只想在徐洋面前保留那个永远积极向上,阳光纯净的形象。
而不是带着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去跟他提分手。
嘴里说着诓骗他的理由,然后被现场揭穿。
当日,那股羞耻,难堪的感觉卷土重来。
钱謦蕾仰着头,好半晌,突然道:“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让傅菁白尝尝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诛心之痛。”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