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笑着揽住贾环的脖子。
“光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有本事让你娘求求老爷,给你舅舅也安排的差事。”
“差事,娘和我的月钱降等老爷都将我娘给哄了过去。
府里月钱没减等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人。
看祖母一个,珠大嫂子一个,还有府里的那个宝贝疙瘩。
噢,还有府里的下人。
抽空去看看你大姐吧,大厨房又开始起幺蛾子,克扣她饭食喽。
真是什么的小姐带出什么样的丫鬟。
被人欺上门,也只敢私下里嘀咕她们几句!”
荣国府内的事太子和德哥儿自然不感兴趣。
贾环嘴里说着荣国府的伙食不如其它两家一起建省亲别院的。
可相比皇家和顺天府那些工地上的伙食还是要强上一筹。
民夫休息的棚子虽然简陋,干净整洁度却也不差。
虽然带着补丁的破衣烂衫有碍观瞻,没有异味也可算是上等。
茅厕周围撒着石灰,虽然味道大了些,茅厕内也算干净。
只一眼就能看出用来装黄白尿便的大缸每日都会清理。
木板配草席,棚内一眼可以看到头。
“民夫的工钱隔日直接发放在他们夫人、母亲手里的确是好主意。
京城到底是花花世界,抛妻弃子的也不在少数。”
太子嘴里说着,随手掀开一个破枕头。
下面放着整齐的春衣。
“京营将士和顺天府教谕怎么不会想到最让他浪费精力的居然是将民夫收拾住处,整理衣物吧。
父皇没少夸奖王府丞,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若将士都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营房,何愁他们在战场能不听号令。
如今最高兴的该是兵部侍郎贾化贾爱卿,兵苗还不是抓一把。
这政绩拿的,谁不羡慕。”
“天时地利人和,谁让人家都赶上了,时运如此让人也只能嫉妒。
太子殿下,那位就是当初闹的最凶的御史。”
德哥儿指指远处来巡检的顺天府官员。
平日将礼制、官风挂在嘴上的御史如今哪里还有形象可言。
带着汗渍、油污、黑墨的官服挂在身上。
真是挂在身上,用沐猴而冠形容最为贴切。
身后跟随的顺天府衙役却是短打,摇着蒲扇。
御史黝黑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用官袍的衣袖小心的扇着,嘴里问着赖大各种问题。
一抬眼看到太子一行人,御史立马放下衣袖,整理一下自己的官服和乌纱帽迎了上来。
“行了,礼就免了,本宫只是随便转转。
顺天府将重任交于爱卿,若是出了纰漏,顺天府有责,爱卿也别想躲。
身上的味自己不晓得嘛,还不如民夫来的干净。”
太子说完,抬腿就走。
御史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咬着牙说道。
“王宁远,我必与你势不两立!”
“杨御史您知足吧,您的那些同僚在安置营地和隔离营地还不如您呢!
如今也就是粮食充足,不然你们脑袋还在不在都两说。
西直门在倒卖粮食的和尚脑袋还挂着呢!”
衙役的鄙夷和王宁远的整治让御史们有气无力,民夫们的现状和北直隶的场景却情绪找不到宣泄口。
周围人的暗示越来越强,挣扎求生的灾民百姓中那些勋贵富商依然逍遥奢靡。
“大人,既然无事,咱们还得赶到周家巡查呢!”
衙役的话打断了御史的思考。
顺天府一下涌进近百万灾民,京城中就没有人能安心。
史书上农民起义的导火索谁又能说的清。
王宁远一身普通的便装,陪着户部尚书夏吉在查看饮水工程的建设。
“持正,本官当初还是太乐观,哪怕此次灾情平安渡过,京城中的人口也会猛烈增加。
将如此多的工坊放在顺天府有待商榷。”
工业进步,城镇化加剧是必然的。
受户籍和乡情的影响普通百姓不愿意离乡。
这也是朝廷移民实边最困难之处。
“大人,人都有向好之心,到了顺天府同样付出却能过上更好的日子,都会思动。
至于如何分流,一是口碑,二是朝廷政策支持,三自然是挑选合适的百姓。”
夏吉深深看了一眼王宁远。
“北地赋税刚有起色,户部没有那么多的结余。
顺天府不也绞尽脑汁算计着怎么给户部少交赋税。
开源节流的那些老调重弹的话就不要说了。
寺庙放贷之事如今不能动,表面上他们起码在帮助朝廷安抚民心,拯救灾民。
边军更不能动,移宣府边军入关外已经是扩军。
已经设立番号陛下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王宁远摊摊手,表示没办法。
“顺天府各个工坊都事关国防和军制改革。
给他们增税无非左手倒右手。
北地干旱,更不可能针对江南,能动的只有市舶司,加大出海贸易。”
“口子一旦放开,最先拿的红利的不还是江南商人和东南水军?”
这是我该考虑的嘛,南安郡王是你们眼睁睁看他成如今局面。
看到王宁远沉默,夏吉眼睛一瞪。
“现在是装圣人的时候嘛?”
王宁远那是万般不肯,朝廷里的官员什么德行谁还不清楚。
倒是佩服翰林院的那位官员,怎么想出的这个主意。
既然他们都向国朝称臣。宗主国有难他们就该伸出援手。
与其让自己的百姓苦一苦,当然还是藩属国的百姓苦一些更好。
“夏尚书,周边小国虽然恭敬,可他们心里也不是没有成算。
真以为他们和漠北诸部没有联系。
万一再起刀兵,中枢可有应对之策。”
夏吉捋着胡子冷笑一声。
“他们不就是谁强臣服于谁嘛!
漠北既然想冒头那就先敲他们。
他们不是有灾年带着老幼在外劫掠就食的传统嘛?
如今正是牛羊发情配种的季节嘛!”
王宁远死死的盯着夏吉,生怕自己跟随的是位枭雄。
“夏尚书您可要思虑周全,若是漠北诸部不低头对国朝施以援手,一旦开战那就是不死不休。
连年的边患也就此兴起!”
我的老大人,未来江南士绅豪商的下场已然可以预料。
夏吉宁可边防北扩都不愿意此时彻底清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