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连贾琏都不急着回衙门跟着德哥儿一行进了五城兵马司营地。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德哥儿最后只需要替顺天府接收被选出的良犬就行。
对于猎犬贾琏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太上皇狩猎时常有猎犬群跟随。
动物比人更可靠太上皇也常挂在嘴边。
祖父离世前,最后一次陪太上皇狩猎,整晚在太上皇寝宫外游弋的就是猎犬群。
贾琏想起什么,突然看向那位老太监。
能当斗犬的狗自然各个凶悍异常,哪怕在笼中,还有铁链绑缚自然狂吠不休。
可老太监一蹲下来,在凶猛的狗都不敢和他对视,甚至低下头颅,喉咙间发出讨好的呜咽声。
耿大监打开铁笼,伸出左手,抓住狗脑袋后的皮将狗拖了出来。
这时贾琏才看到耿大监的手背上布满疤痕,手掌宽大,手指更是根根粗大。
狗吠声不止,贾琏自然没有听到耿大监在对他所谓的儿子和德哥儿说什么。
薛蟠自然觉得无趣,凑到贾琏身边。
“二爷如今管着良牧署,竟真的开始琢磨这些畜牲了。”
午时被薛蟠夹枪带棒的贬损一番的贾琏自然不能示弱。
“被金陵人尊称一声呆霸王的蟠大少,没想到在德哥儿面前乖巧的如同乞食家犬。”
薛蟠撇撇嘴,“丧家之犬更合适。
琏二爷若是当初能保住薛家家业,还能教导薛蟠做买卖挣银子,天天让我叼着骨头在您面前晃都行。
十五万两,您当银子是风刮来的。
荣国府一年能有多少银子入账。
某家倒要瞧瞧贤德妃如何让薛家挣回这十五万两银子。”
“聊什么呢,你们是各忙各的,还是随我一起去顺天府。”
两人转身看去,这才看到小太监和阿桃正给挑出了的狗套嘴套。
薛蟠立马走到德哥儿身边,还殷勤的帮着德哥儿摘下粘在身上的狗毛。
“某家自然是跟着您,下午回府也是被妹子唠叨着写大字。”
看到贾琏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德哥儿摇摇头,拍拍薛蟠的肩膀。
“怎么回事,你又说了啥?”
薛蟠还纳闷呢,自己能说什么。
“就说了一句想看看贤德妃如何让薛家挣回这十五万两银子。”
德哥儿摇摇头,示意薛蟠跟上。
就知道后宫的妃子,如今也只是管管后宫的宫务。
皇帝的话出了皇城都得打折,更别说一个妃子。
除了那些投机取巧者,有定力的哪个不是在观望看戏。
投机者最后犯的错说不定都得让贾家背负。
贾政真是娶了一位“贤妻”还有一位“慈母”,那是什么诺都敢许。
贾政、荣国府这个人情有得还喽,不然还不得被蛐蛐死。
耿大监和德哥儿聊起事却一点不避讳薛蟠。
“耿伯,如今狗儿都能出宫行走,再一口一个狗儿的怕是不妥吧。
您收的干儿子被人叫狗儿不也失了您的威风不是。”
耿大监笑笑,虽然有意压着声音,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丝尖亮。
“就喜欢听你小子说话。
怎么样被老奴骗了那么些好酒如今可还满意。”
德哥儿哪里敢说不满意,御马监嘛,本以为那里的大监是相马高手,钓了半天原来是个养狗高手。
更是一个被架空多半权力的大监。
“满意满意,您老整日里晒太阳,教导狗儿一个都屈才。”
“屈什么才,陛下不喜猎犬,太上皇整日在西苑,哪里还有老奴的用武之地。
对了,西苑的那个老夏离他远点,就是个狗皮膏药,黏糊着呢。
为了银子什么旁良心的事都干的出来。
他正敛银子准备赎罪呢!”
德哥儿点点头,“您老放心,回头我替您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保证让您长命百岁。”
耿大监立马摆摆手,“好意老奴心领。
等上了年纪出宫,给安排个吃饭睡觉,让狗儿送终就行。
就改名叫终吧,赵小终。”
“您老放心,小终家里人都已经找到,等秋里看他们如何决断咱们再做计较。”
干儿子干孙子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年纪大了以后身边能有个端茶倒水,把屎擦尿的嘛。
穷苦出身,不是为了活下去,谁会想着净身入宫。
“这么几条狗也不够,回头老奴找找人,在给顺天府多添几条。
小终已经学了老奴六成本事,训几天犬出不了岔子。
实在不行,老奴亲自到顺天府住上十天半个月。”
德哥儿立马笑着说道,“那感情好,回头请您到家里用饭。
从扬州带回来的厨子手艺是没得说。”
“美人也没得说吧!
哈哈哈!”
安置几条狗的事,王宁远自然不需要亲自过问。
如今流民已经过万,安全卫生等都需要注意。
随着天气渐热,蚊虫渐多,各种疫病的防治更是重中之重。
大灾之时,往往伴随着大疫,而大疫更是吞噬人命的魔鬼。
“再强调一遍,不可随意用水,不可随意便溺,半月内不许离开安置地。
晚上给本官看严,教谕辛苦些,能教孩童多少是多少。
一旦有发热、痢疾立马隔离治病。
第一批营地只要安稳,以后就没买照葫芦画瓢。”
“大人,兵部昨日已经有人到了营地,您看?”
王宁远摆摆手,“谁也不许提前领人走。
一会本官就会给兵部发函。
性子还挺急。
小心谨慎,只要安稳渡过此次北直隶旱灾,本官替大家请功。”
送走下属,王宁远这才揉着额头,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王宁远疲惫的问了一句,“何事!”
“爹,御马监耿伯来看看您!”
王宁远揉揉脸,这才起身对着耿大监拱拱手。
“孩子不懂事,一点小事还劳烦大监。”
“王大人客气,老奴也是静极思动,出宫转转。
何事让大人如此恼火!”
王宁远摇摇头示意他坐。
“昨晚大兴安置营里有人想趁夜离营,被抓住砍了脑袋。
两个老实巴交的村汉,被一泼皮忽悠着奸淫了一个村妇。
流民混乱,豺狼蛇鼠都有,且麻烦着呢!
若是炸了营,更是麻烦事。”